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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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哥。」她輕輕喚了聲,道:「有一件事,直到現在我還在見怪你,恨你……」 孫仲武聽之不禁詫然一震——自己陪同她父親岳胄追蹤「僂面狼心」劉喬,繼後奔波陰山,可是再也想不起有那裡得罪了她。 他心念打轉,含笑問道:「婉妹,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你說來聽聽,可以讓我向你陪罪!」 婉貞臉一紅,努努嘴,道:「那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和我爹爹在場捍寬解,你不但喝了我一聲倒采,後來還到場子裡跟我比武,想不到你這等不規矩,不老實,出於朝我胸前襲來。」 孫仲武經她這一說,顯然也揭開這頁回憶,臉上卻是一陣火辣辣紅熱起來。 「婉妹,我向你陪罪,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會出這一招的。」他替自己分辨解釋。 「自己也不知道?」婉貞兩顆黑白分明的眸子,睜得大大的朝他看來,道:「你跟人家動手比武,出那一招也不知道?」 孫仲武紅著臉,苦笑地道:「如果要『怪』的話,都該怪那個酒上,說來我實在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喝了不少酒,才會失態得罪了你!」 「酒?」婉貞嘟起的兩片嘴唇,漸漸平了下來,道:「你醉了?」 「嗯!」孫仲武點點頭,道:「是以才會出招失態!」 「仲哥,喝酒不能過量,不但失態,還會誤了重要的事。」婉貞現在的口氣,像是孫仲武的閨中密友,也像一個賢慧的嬌妻。 孫仲武點點頭,道:「是的,婉妹,我會記得你現在的話,不再喝過量的酒。」 婉貞脆生生一笑,轉了話題,道:「仲哥,咱們來宜陽,現在也是閑著,咱們明天去宜陽城東郊『廟口堂』一行如何?」 「去『廟口堂』?」孫仲武聽來有點意外:「那個華分舵主不是有說過,廟口堂並無廟寺,咱們找去則甚?」 「噢,不……」婉貞道:「我是說咱們去廟口堂鎮郊的那座『玄天觀』。」 孫仲武已理會過來,道:「看看那個『妙空道人』庚八,是何等人物?」 「是的。」婉貞點點頭道:「江湖上有些身懷絕技之流,卻是真人不露相,雖說那個妙空道人,不是咱們這次來宜陽所尋訪的人。」 「也好。」孫仲武同意下來:「反正咱們也是閑著。」 兩人出宜陽城東門,過了「廟口堂」鎮甸,走沒有多久,來到昨天華廷山所說的「玄天觀」。 這是一座殘牆傾塌,斑剝古舊的道觀,觀門上端又沒有「玄天觀」的匾額,若不是昨天華廷山提到這樣一個名字,兩人觀在找來這裡,還知道這是何等樣的所在呢! 道觀大門前附近,的不少老松古柏,濃陰四張,矗立半空,足足有十來丈高。 孫仲武見觀門虛掩,側首向旁邊的婉貞道:「婉妹,咱們進去裡面看看。」 嶽婉貞道:「說不定昨天華廷山所說的妙空道人庚八在裡面呢!」 兩人在觀門外談著時,突然後面傳來一陣慘厲的怪叫:「噯喲,這下沒有命啦!」 跟著一響「刷啦」的聲起,十來丈高的古柏濃陰虯結處,肉餅似的滾下一個人來。 這棵矗立半空的古柏,人從樹頂濃陰墜下,別說普通人,就是身懷輕功的武林人,也要跌個斷臂折腿。 孫仲武聞聲轉臉,發現這一幕時,顯然俠義門中,不會見死不救,但古柏相隔觀門有地二十丈,而此人從樹頂濃陰,墜下速度極快,已是搶救不及。 嶽婉貞亦同時發現,手背掩上小嘴,「啊」半聲吐不出來。 就中這石火電光之際,此人突從樹頂墜下,身置半空,一陣風車似的疾轉,邊轉,邊往下墜,身形沾地,分毫無損,已挺身站落地上。 孫仲武看得不由一震,這又是那一門子的輕功絕技? 他朝那人仔細看去,是個看來年約有六十右的道士,一張瘦臉又枯又黃,沒有一絲血色,身上虛蕩蕩的穿著一件八卦道袍,這件道袍已骯髒不堪,赤著一雙腳,足底層內黑烏烏的。 嶽婉貞見從樹頂上墜下的,是一個老道,突然想到昨天華廷山所說的妙空道人庚八,忖道:「難道就是此人?」 這道人走近兩人跟前,稽掌一禮,裂嘴笑道:「托二位的福,我道士今年六十六,窮得可憐,想爬到大樹頂,求個解脫,扔掉這付臭皮囊,卻沒有摔死,那該是閻王爺爺還不准我到陰曹地府報到吧!」 瘋瘋癲癲的接著又道:「我這個窮道士別的本領沒有,平時替人占一支文王卦,看一個麻衣相,卻是十分靈驗,相公儀錶非凡。這位夫人也是未來命婦,皇上一品誥封……」 孫仲武見老道瘋瘋癲癲這些話,聽來不覺好笑。 嶽婉貞截口道:「老道士,別來個裝瘋賣傻,你是這所『玄天觀』裡的妙空道人庚八嗎?」 老道士答非所問,眥牙裂嘴的道:「這位夫人,我窮道士三天來,一粒米也未進入嘴裡,餓得翻倒五藏廟,女菩薩佈施一下吧!」 哈哈一笑,又道:「好夫人,你指我『庚八』也好,指我『王八』也好,我窮道士統統不在乎,只求你好心隨緣藥助,定包你多福多壽,連生十二個貴子!」 嶽婉貞雖然是個孀居的婦人,究竟年紀還輕,這老道在孫仲武面前,指她「夫人,夫人」的,這張臉羞得通紅,不由惱火起來。 她從囊袋取出一些碎銀,納入掌心,纖手振腕一揚,用甩手箭的打法,一響「刷」的破風聲,白光一道,直向老道的左太陽穴打去,嘴裡嬌叱聲,道:「要錢麼,接到手是你的。」 那老道士不慌不忙,伸出黑瘦的肘臂一招,掌指縫已將婉貞打出的碎銀,夾了個正著,他嘴裡哈哈笑著道:「多謝夫人佈施,這些銀子足夠我窮道士,買上十斤狗肉吃啦!」 孫仲武知道此老道,用的是聽風接暗器的手法,顯然是位不露真相的高人,他看來不覺技癢,從袋裡取出兩枚銅錢,用「金錢鏢」打法,石手一揚,「嘶嘶」兩股勁風襲起,直取老道左右雙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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