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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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式「渴驥奔泉」,身子平竄出去,越過這個船窗,進入那個船窗,船身稍微一晃,就似江濤輕打一般,無人知覺。 杜采頻的船窗,又是「格」的一響,關得緊緊的。…… 月斜樓上五更鐘,杜采頻忽地驚醒,抬起皓腕,理一理散亂在枕上的青絲,輕輕推醒秦玉陽,叫道:「玉哥,玉哥!」 秦玉陽一驚醒來,低聲說道:「我該回自己的船了。」 牡采頻拿他的手貼著自己頰上,眼含珠淚,默默無語。 秦玉陽憐惜的問道:「頻妹,你怎麼啦?」 杜采頻伏在他肩頭說道:「玉哥,我可是什麼都紿你了,如果你撇下我不管,這滾滾長江,就是我葬身之地。」 秦玉陽著急的答道:「頻妹,你怎麼說這話?如果我秦玉陽有朝一日,對頻妹你變心,就叫我死在祈煥藝的青霜劍下!」 杜采頻聽他睹下這樣重咒,芳心一寬,不自覺的綻開笑容。 秦玉陽又將她一把摟住,軟玉溫香,實難割捨,但天色將明,不容留戀,只好深深一吻,仍回自己船上。 從此,杜采頻對秦玉陽,眉梢眼角,又另是一番情致。有時避開旁人的耳目,偷說幾句知心話,只恨不能暢所欲言。 溫州西門外。 官道上四騎駿馬,蹄聲得得,疾行如飛。 四騎馬上,前兩個短衣快靴,大家莊丁打扮,後兩個一男一女,男的猿臂蜂腰,氣宇軒昂,女的容顏映麗,隱隱然已有少婦的風情。 不一會,從官道往左折入一條青石甬道,兩旁松枯成行,極其幽靜。走完甬道,一片廣場,矗立著一帶莊園,背倚忠山,映帶清溪,氣派極其雄偉。 這莊園的牆垣,已微現青苔,想來建造至今,已有年代,但是門樓甚新,看上去完工不久。 這座莊園正就是杜萊江的「五福莊」,門樓被「俊劍王」祈煥藝盛怒之下,一招「木兜羅」劈垮以後,重行改建,故而新舊之跡宛然。 前行的莊丁,搶先下馬,等後面一男一女到莊,上前接過馬匹自去。大門口原有七八個莊丁,一齊上前請安,說道:「姑娘回來了!」 姑娘是杜采頻,手指秦玉陽道:「這位是秦相公。」 眾人紛紛上來行禮,秦玉陽早已聽了杜采頻的囑咐,從身上摸出一個紅紙封袋,內藏全國十八省通行,山西票號第一家,「晉裕」的銀票二百兩,交給一個老年壯丁,囑咐他分散與眾莊丁。 這時,三個青年壯士迎丁出來,但都是身帶殘疾,一個斷了右手半支手掌,一個左手缺去小指,一個瘸腿。 這三人正是杜萊江的三個弟子,「小青獅」劉琪、「粉面靈猿」池中龍,「弱水蛟」藍日祥。 當下,杜采頻將秦玉陽替三位師引見,各自見禮寒暄,來到大廳落坐敘話。 秦玉陽將比劍惹禍,逐出門牆之事,細說一遍,並將祈煥藝大罵一通。 劉琪的手掌,藍日祥的大腿,皆傷在祈煥藝劍下,池中龍左手小指雖是藍日祥的誤傷,但也由於祈煥藝那一招「驅猿拒鶴」之故。因而這時一提祈煥藝,也都恨聲不絕,劉琪右掌一斷,武功半廢,臉色更是淒慘獰厲。 秦玉陽卻是不服輸的神情,大聲說道:「祈煥藝『龍形九劍』雖厲害,招數到底只有九式,明兒個我向三位師哥討教討教,咱們琢磨一套特別招式,聯手破他的『龍形九劍』,未當沒有取勝之望。」 這一番話,說得杜門三徒,大為心動。 杜采頻也趁機替秦玉陽拉攏道:「真的。武當派的『虛無長生劍』,名滿天下,秦爺對我三位師兄,可別見外藏私。」 秦玉陽趕緊說道:「那裡,那裡!我的功夫還差得遠,得好好兒請三位師哥指點。」 劉琪等三人心想,秦玉揚雖然不敵祈煥藝,起碼也拆了上百招,自己與祈煥對敵,見面要不了三招就敗下陣來。足見得秦玉陽的功夫比自己高得多,不由得起了幾分敬意。 這天談到深夜,秦玉陽對劉琪等人,一口一個師兄,態度極其親密尊重,兼以武學一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使得杜門三徒,對他都有好感,更是因為祈煥藝是他們四人的公敵,越容易談得投機。 至於杜園下人,因為他出手毫爽,態度和藹,自然也十分尊敬這位秦相公。 因此,奏玉陽在杜園作客,十分愉快,每日裡與劉琪等人談藝淪劍,倒也逍遙自在。 唯一的遺憾是與杜采頻交談的機會不多,就是談話,也只是冠冕堂皇的寒暄,滿腔濃情蜜意,只有各自對花墜淚,封月長籲! 時間像流水般,轉眼一個半月過去。 這時已是嶺雲烘日,野樹無風的三伏天氣。 一天午後,忽然傾盆大雨,暑氣頓收,秦玉陽連宵苦熱,夜不安眠,這時枕罩生涼,午睡極是酣暢。 葛然間,聽得一聲輕響,習武之人,功夫越高,耳目越靈,秦玉陽早巳驚醒,抬眼一看,不由喜出望外。 只見書桌邊俏生生站定一人,淡藍羅衫,雙蜂微隆,冰肌無汗,櫻唇含笑,正是日夕相思的杜采頻。 秦玉陽一跳而起,探首看看窗外無人,「砰」一聲推上房門,一把將杜采頻擁在懷裡,如火雙唇已自湊了上去。 杜采頻在他懷裡拼命掙扎,著急的輕叫道「不,不,讓人看見。」 也不知是她女人力弱,還是半推半拒,終於讓秦玉陽長長一吻,聊解相思之苦。 杜采頻這時也沉醉了,丁香微度,星眼半餳。但就在秦玉陽神魂顛倒時,杜采頻突地一推,掙脫他的懷抱,似嗔非嗔的恨聲說道:「你再鬧,我馬上就走!」 秦玉陽陪笑道:「別走,別走,咱們好好坐著說說話。」 杜采頻道:「現在可沒有功夫說話,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快穿衣服,我在廳上等你。」 說罷,理一理鬢髮,扯一扯衣襟,翩若驚鴻的走了出去。 秦玉陽回想那一吻,獨自餘味津津,定一定神,穿好長衣,來至廳上。 杜采頻一見他出來,轉身向外走去,秦玉陽緊跟在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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