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驚虹一劍 | 上頁 下頁
七五


  門外,莊丁早已備好兩匹馬,執鞭相候?

  二人認蹬上馬,杜采頻從莊丁手中接過絲鞭?囑咐道:「三位爺回來,就說我跟秦相公逛玉蟾山去了。」

  說罷,一領絲韁,首先跑了下去。出了甬路,進入官道,放開四蹄,往西疾馳。

  此時雨後新雲,千山含翠,十分涼爽,但是三五裡路跑下來,杜采頻亦已微感身子發熱,勒一勒絲韁,緩緩而行。

  秦玉陽當下一使勁,上前數步,與杜采頻並轡聯騎,在馬上問道:「你帶我去見什麼人?」

  杜采頻面容嚴肅的答道:「我父親有個朋友,要看看你?」

  秦玉陽又問道:「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

  杜采頻道:「我叫他馮大叔,你跟我叫就是了,說話要小心些。」

  秦玉陽更詫異,說道:「怎麼個小心?」

  杜采頻微一沉吟,答道:「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有什麼就說什麼就是了。」

  秦玉陽心下非常奇怪,但再問杜采頻,她不肯多說,只答道:「以後你會知道。」

  過了一會,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叮囑道:「哦,我帶你去見馮大叔的事,你可別跟我三位師兄說,他們不知道有馮大叔這個人。」

  這話越使得秦玉陽狐疑滿腹,暗暗加了戒備。

  但是,他也另有一股興奮之感。

  不一會,杜采頻帶馬轉入一條岔路,竹林茅籬,路徑甚是曲折逼窄。

  竹林深處,一戶人家,粉牆剝落,似是敗落的臣室,杜采頻下馬叩門,出來一個傴腰駝背的老頭,說道:「請進來吧!馮大爺已等了一會兒了。」

  杜采頻也不答言,一打手勢,叫秦玉陽把馬牽進院裡,領著他曲曲折折,走進一個月洞門,裡面是一個小院子,牆垣極高。

  北面是一座假山,杜采頻領著他穿了進去,裡面盡是一間石室。

  石室中明晃晃點著兩枝粗如兒臂的白蠟燭,一張虎皮交椅,上坐一人,年約六旬,生得極其魁梧,臉上花白虯髯,連鬢而下。這一團茅草似的虯髯之中,露出一張海口,一隻鷹爪鼻子,雙目深陷,射出兩道微帶黃碧的精光,相貌生得極其獰惡。

  杜采頻襝衽為禮,說道:「馮大叔,我把秦玉陽帶來了。」

  秦玉陽也作了一個揖,說道:「秦玉陽拜見馮大叔。」

  那姓馮的大剌剌的點點頭,道:「喔,你就是武當派的後起之秀玉陽?」

  秦玉陽躬身答道:「說來慚愧,玉陽現在已不算武當門下。」

  姓馮的道:「前一陣子我也聽說武當掌門鶴年子清理門戶,驅逐了一個劣徒,就是你嗎?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秦玉陽記著杜采頻「有什麼說什麼」的告誡,便把當初告訴杜采頻的經過,照樣說了一遍。

  姓馮的凝神靜聽,等秦玉陽說完,問道:「那祈煥藝後來怎麼樣?他的那把青霜劍盜回去了沒有?」

  秦玉陽一楞,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心下非常著急。

  好秦玉陽,急在心裡,表面不露,而且機變極快,從容答道:「玉陽自犯過以後,先在石牢囚禁,第二天一早,由兩位師兄押解下山,片刻不許在武當停留,因而祈煥藝是否將劍盜回,玉陽不得而知。不過,後來在宜昌酒樓,聽得傳言,說是掌門師伯鶴年子,以祈煥藝太過狂妄,扣劍不給,要祈煥藝請他師父一微上人修書來討,方肯發還。不知此話是與不是?」

  姓馮的點點頭,似表滿意,說道:「頻姑娘說你已得武當真傳,究不知功夫如何?」

  秦玉陽方要謙辭數語,突然眼前一亮,一溜銀光,如閃電般直奔面前,心下大驚,待要側身避過再說。

  就這身形將動未動的一刹那,忽地如電光石火般的一個意念浮現在他心頭。

  這意念讓他緊緊抓住,而且立即付之實行。

  實行的結果,就是將身軀站立不動。

  只聽「哧」的一聲,一把長劍插入他頭旁石壁之巾,劍鋒沒入石壁近尺,後半截獨自微微晃動。

  杜采頻嚇得花容失色,秦玉陽暗叫一聲好險,姓馮的卻如梟鳥發現腐鼠般笑了起來。

  姓馮的笑聲一停,翹一翹拇指贊道:「不錯!」

  杜采頻驚魂已定,卻還不明就裡。

  秦玉陽自然十分清楚。

  原來姓馮的所露的這一手,名為「荊軻擊柱」,乃是武當劍法中的絕招,這一招似實而虛,發招之時,拿准尺寸,讓開少許,如果對方不明就裡,就原有之勢向左或向右避開!正好撞及劍鋒,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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