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亂情迷(82)_倪匡

八二

　　醜老聽得丁香兒這樣講法，陡地仰天長嘯了起來。

　　他那一下怪嘯之聲，突如其來，聲音之響亮，又如萬馬奔馳一樣，不禁將丁香兒嚇得面無人色，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一嘯之後，醜老大聲道：「小娘子，叫你見識見識勾漏派的輕功！」

　　他陡地一伸手，向丁香兒的手腕抓來，丁香兒的身手，固然靈活，但是想要避開醜老的那一抓，卻也是勢所不能，手腕一緊，已被醜老的五指，緊緊扣住。

　　緊接著，只聽得醜老，大喝一聲，道：「走！」

　　隨著那一個「走」字，醜老的身子，已向前疾掠而出，他掠出的去勢，是如此之快，以至丁香兒根本來不及追上去，而且她的身子，在刹那間，如同風箏也似地向上揚了起來。

　　她已看不到眼前有些什麼，只覺得兩耳風聲呼呼，眼前的一切景象，全成了模糊之極的一片。

　　她好幾次想要沉下身子來，可是醜老的去勢實在太快，她就算勉力沉下了身子，但是只不過奔上幾步，身子仍不免向上揚起，她也不知道被醜老這樣帶著掠出了多遠，過了好久，才聽得醜老一聲大喝，道：「止！」

　　醜老一聲喝止，他自己的身形，突然一凝！可是也就在他自己身形一凝之際，他的手卻松了一松，丁香兒是身子橫在半空的，這時向前的去勢收不住。

　　醜老的手一松，她整個人便如同一支箭一樣，向前激射而出，眼看要撞到一棵大樹之上了。

　　丁香兒心中大是著急，因為這一下，若是撞了上去，那定然不輕。可是，她身在半空，卻又發不出力來，難以阻止得去勢，就在她的頭頂，離那樹的樹幹，只不過尺許之際，忽然「呼」的一聲，斜刺裡有人掠了過來，正是醜老，一伸手，抵低了丁香兒的頭頂，將丁香兒沖來的力道，完全卸去。

　　丁香兒的身子，也在醜老伸手一抵之間，穩穩地向下，落了下來，站在醜老的面前。

　　丁香兒在落了下來之後，除了一口一口地喘氣之外，簡直什麼也講不出來，但是醜老卻若無其事地道：「小娘子，你想想，你的輕功，要練得令我追不上，還要多少年才行？」

　　丁香兒這時，才明白自己吃了這一次苦，全是為了出言不遜之故。看來你罵醜老其醜如鬼，他也絕不以為忤，但你如說他武功不行，那就犯了他的大忌了。

　　丁香兒為人何等乖巧，自然不會再去自討苦吃，聞言便苦笑道：「我看至少還得四十年。」

　　醜老一聽，大是得意，「呵呵」大笑起來，道：「未必要那麼多年，若是你機緣湊巧，能服上些靈丹仙藥，有二十年也就夠了。」

　　丁香兒心中一動，道：「如果服了九天大還丹呢？」

　　醜老一呆，喃喃地道：「九天大還丹，九天大還丹。如果你服上一顆九天大還丹的話，濁氣盡去，真氣清越，那麼，一年之後，我便追你不上了。」醜老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聲音極之嚴肅，絕對不是在講笑話。而丁香兒聽了，心中不禁大是吃驚。

　　醜老的輕功之高，她剛才是身歷過的，那麼高的輕功，在一年之後可以超過，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九天大還丹的功效，如此之著名，難怪武林中人，如癡如醉，人人都想得之了。

　　丁香兒想到這裡，心中立時又想起，武林中人，不論用盡多少心機，只怕都是得不到大還丹的了。因為雷去惡在臨死之際，已將之交給了大幻居士夏雨石，既然那是如此神效的武林奇珍，夏雨石在到手以後，還會留著等人來取，不自己服下去嗎？

　　丁香兒同時又想到，那大還丹既然如此神效，雷去惡又如何會死的？

　　這其中，疑團重重，丁香兒只覺得難以解得開。其時，因為她又要到雷家堡去，是以這些疑團更加顯得十分之神秘了。

　　她呆住了不出聲，醜老問道：「咦，你怎麼了？」

　　丁香兒忙道：「沒有什麼，只是我想到九天大還丹如此之神效……」

　　醜老打斷了她的話頭，道：「你別癡心妄想了，你要取天上的月亮，只怕比取九天大還丹還容易得多，世上是不是還有大還丹，還成疑問哩！」

　　丁香兒失聲道：「咦，你竟不知道雷家堡的事嗎？」

　　醜老一呆，道：「江湖上的事，我確然不知，雷家堡中什麼事？」

　　丁香兒已然要講出來的了，可是她一轉念之間，卻冷冷地道：「這些事，我可以不講給你聽，我為什麼要講，讓你去納悶一下好了。」

　　醜老像是想不到丁香兒會這樣回答自己一樣，道：「小娘子，你太不肯吃虧了，要知道有時吃虧反是便宜，你這樣斤斤計較，算計得如此之精，難道算的會有什麼好處嗎？你倒想想看。」

　　丁香這時，心中要想的事正多著，如何會去想醜老所說的事，是以她根本不做考慮，揮了揮手道：「我們快去雷家堡吧！」

　　醜老也不再說什麼，兩人一起向前趕路。

　　第二天，已到了離雷家堡不遠的那座林子處，一進林子，便看到有不少武林中人，三五成群，或坐或立，正在林子之內。

　　那些人當然全是為了想在雷家堡中沾些好處，所以才前來的，但是他們卻又不到雷家堡去，全聚在林子之中。那些人，丁香兒有的見過，有的並不認識，也都是略一招呼便算。可是，等到丁香兒和醜老兩人，穿出了林子，踏上了直通雷家堡那段路時，身後卻響起了七八個人的聲音，道：「兩位且住！」

　　醜老和丁香兒兩人，停了下來，回過頭去，只見林中的人，倒有一大半湧了出來，當前兩人，一個胖矮老者，精神奕奕，那是華上獨爪飛虎蔡大力，另一個一身金衣，正是巫山金衣秀士。

　　蔡大力和金衣秀士兩人，全是在武林中名頭相當響亮的人物，丁香兒勉強道：「什麼事？」

　　金衣秀士搖著摺扇，道：「兩位到雷家堡去嗎？」

　　他向丁香兒說話，但是眼睛卻不住打量著醜老，顯然他也看出醜老不是等閒人物，但是卻又認不出醜老是什麼來歷來。

　　醜老一心想急於到達雷家堡去見他三位師兄，聽得有人叫住了他，心中已是老大不願，再加上金衣秀士和蔡大力兩人，更是不住地打量他更令得他心中不快，冷冷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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