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亂情迷(81)_倪匡

八一

　　醜老一個「了」字才出口，手陡地向前一伸。他的動作，快疾之極，一個冷不防間，手已伸到了丁香兒的鼻尖之前，他手一伸到丁香兒的鼻前，手臂聳了聳，那只停在他手臂之上的綠毛蛛，一條滿是綠毛的腳，揚了起來，在丁香兒的鼻子上，抓了一下。

　　這一切，全是在電光石火之間所發生的事，丁香兒連忙後退時，卻已傾了一步，只覺得鼻上一癢，她驚叫了起來，伸手掩住了鼻子。

　　醜老卻「哈哈」一笑，道：「別叫，也別掩鼻子，要不然，只有發作揭更快。」

　　丁香兒又驚又怒，道：「你……你……我……會怎樣？我可是已中了毒嗎？」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她的心理作用，她只覺得鼻尖之上，似乎癢不可當。醜老搖頭道：「別怕，不會死的。」

　　丁香兒尖聲道：「那我會怎樣？」

　　醜老道：「也沒有什麼，只不過你的鼻子，會腫起來，大約腫得……嗯，腫得和我的拳頭，差不多大小，還會變成亮晶晶的綠色，很好看……」

　　醜老講到這裡，丁香兒也是遍體冷汗，全身發起抖來，道：「解藥呢？供拿去毒的藥來！」

　　醜老一翻手，將那只綠毛蜘蛛放進了竹簍之中，等到他再翻過手來時，掌中已多了一粒黑色的丸藥，道：「解毒藥就在這裡，一搽就好。」

　　丁香兒不等醜老講完，雙足一頓，身子如箭離弦，向前激射而出，伸譬便向醜老掌心的那粒丸一抓，她的動作，十分之快。可是醜老也不躲避，他只是五指一緊，將那粒藥捏在手中心。

　　丁香兒一抓到，卻只是抓住了醜老的拳頭！

　　丁香兒志在必得，左手一掌，向醜老的左手脈門，直切了下去。

　　這一掌的力道，也自不輕，可是，當她的手掌，切中了醜老的手腕之際，絕不如她想像那樣，醜老的五指會松了開來。

　　相反地，丁香兒的手掌，反而給一股力道，震得彈起！而且，她的掌緣，也一陣劇痛！

　　丁香兒心中大急，雙手一起抓住了醜老的右手，想將醜老緊捏著的五指，拔了開來。可是，醜老那捏緊了五指的手，像是一整塊石頭雕出來的一樣：不論丁香兒怎樣用力，再也扳不開。丁香兒自知自己此際的功力不弱，就灣是五根那樣粗細的鐵條，也可以將之拗彎了的，但是她卻就是沒有法子扳錄醜老的手指分毫！

　　丁香兒一時情急，用力一拉，將醜老的手拉到了口前，張口便咬。

　　醜老「哈哈」一笑，手一抖，丁香兒只覺得一股力道，擁了上來，身不卩由主，向後倒去，翻了兩個筋斗，方始站了起來。

　　她站了起來之後，醜老仍然在笑著，道：「小娘子，你鼻子已經難看了，再要咬崩幾隻牙的話，哈哈，只怕你要比我更醜了！」

　　丁香兒一聽，連忙伸手去摸自己的鼻子，這時她又沒有鏡子，摸上去自己的鼻子好像仍和原來一樣，但是究竟起了一些什麼變化，她卻不知道！她急得團團亂轉，過了半晌，只得歎了一口氣，道：「我與你實說了吧，你要見的那三個人，是在雷家堡的一間密室之中！」

　　醜老顯然是吃一次虧，學了一次乖，側頭問道：「真的嗎？」

　　丁香兒心中苦笑，道：「這次是真的。」

　　醜老笑道：「你口說無憑，我也不信你的罰誓，你卻要親自帶我去。」

　　丁香兒似乎覺得鼻上越來越癢，忙又道：「可以的，我帶你去，但是……你卻要先將解毒的藥給我！」

　　醜老道：「你想先要解毒藥，倒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我只能給你半顆，這半顆解藥，能在七日之內，使你不至於毒發，七日之後，我找到了你說的那三人，自然會將另外半顆給你的。」

　　丁香兒雖然不想那樣，但是有了半顆解藥，可以在七日之內，不至毒發，也是好的。

　　是以她忙道：「別囉嗦了，快拿來。」

　　丁香兒一個「來」字才出口，突然「嗤」的一聲，似乎有什麼物事，已飛進了她的口中，她連忙閉上嘴時，一股辛辣之極的味道，已順津而下。

　　那股味道是如此之辛辣，令得丁香兒張大了口，不斷喘氣，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一會兒，她才出得了聲，罵道：「醜八怪，你給我吃的，是什麼東西？」醜老笑道：「就是你苦苦哀求，要我給你的那半顆解藥啊，味道還不錯嗎？」

　　丁香兒心中恨極，但是卻又無法可施，因為她只不過服了半顆解藥，還有半顆解藥在醜老手中，她自不能不低聲下氣，是以她只好幹瞪著眼兒。醜老卻又道：「好了，我們該到雷家堡去了！」

　　丁香兒仍然不肯在口中服輸，道：「去就去，你跟著來就是了！」她一個轉身，向前疾掠了出去，真氣連提，去勢快疾之極！

　　明知自己向前掠出的去勢再快，也是難以將醜老撇在一邊的。但是，她拼命地向前飛躥而出，對於她這時，憤懣之極的心情而言，卻是一種發洩，她一口氣奔出了三二十裡，勢子仍是不減，卻聽得醜老在她的身後，歎了一口氣，道：「小娘子，你這樣不顧自己死活，可不是辦法，若再這樣的奔下去，我看你真力耗盡，性命難保了。」

　　本來，丁香兒已經覺得真氣難以為繼，也已就要停下來的了。可是，給醜老那樣一講，丁香兒卻犯了個倔勁，大聲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非但不停，反倒真氣強提，去勢更快。

　　醜老大叫道：「喂，你想不要命，我可還要你帶路哩，停！」

　　隨著他那個「停」字，醜老的手指，向前疾點而出，「嗤」的一聲響，點向丁香兒的背後，丁香兒在刹那間，只覺得背後「志結穴」上，被一股力道一撞，已然提上來的真氣，陡地沉了下去，刹那之間，體內真氣，竟分成了上下兩橛。

　　丁香兒自小練武，可是體內的真氣，從來也未出現這樣的情形過，心中陡地一急，自半空中三五尺處，疾摔了下來。但是她還未落地，醜老一個箭步，已向前竄來，一伸手，將之接住，立時伸手，「啪」的一掌，拍在她頸後的「大椎穴」上。

　　丁香兒全身真氣又活，用力一掙，落了下來，怒道：「你不是要快些見那三人嗎？可是嫌我奔得快，你追不上嗎？」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