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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覺淨大師一輩子也沒有想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會有這種精純功力,這原是一件震撼武林的奇事。昆侖派出了這種人物,峨嵋派迄未之聞,就知己知彼言,業已輸人一著。念頭原是生於一瞬,警覺之念,也隨之提高,但少年所發出之罡風業已當頭撲至,只覺一股壓力,將人呼吸緊緊閉住,那種純陽內熱更迫得人氣血翻騰,忍受不了。他畢竟有數十年的修為,見多識廣,見了這種來勢,即知這是少林寺的鎮山神功達摩內罡,忙將氣納丹田,穩住上升之勢,用真氣護住全身,雙手往上一翻,施展數十年修煉的立門秘技毗丘神功。只一下,就把麟兒打來的罡風勉強擋住,但以來勢過猛,也震得他全身氣血翻騰,兩眼金星直冒,竟不由自主,一屁股往地下坐落。不由滿臉羞慚,兩眼噴火,幸人未受傷,功力未減,於是立定身形,行功運掌,又準備作第二次拼鬥。

  忽聞麟兒一聲大喝道:「覺淨大師,峨嵋絕學我已領教,卻也不過如此而已,本待用本派神功乾元掌力將你一舉擊傷,但念你年事已高,數十年修為不易,故臨場縮手,改用少林寺達摩內罡風把你擊落當場,以鎩你那種狂妄之氣。你們如不放出畢瑤師姊,五十天之內,我將親赴峨嵋,憑雙掌一劍,要鬥鬥你們峨嵋四僧,你不要認為你派中隱藏著一位絕頂高手,就可以一意孤行,認為江湖道中,別人決不輕易向你峨嵋尋釁。我為維護江湖正義,勢之所至,自無法計及艱難險阻,你如尚不死心,我們就往前面坪中再事拼鬥!」

  覺淨和尚心懷憤毒,一語不發,縱身一躍,即向前面場中奔去。

  麟兒讓穿雲劍客與一瓢僧先行,自己則緊隨身後撲向場中,見瓊娘已將覺虛大師引來,上官奇手中拿著一柄寒光奪目的寶劍,一見那劍式奇古,就知這劍正是漕宇廟前瓊娘與楊立比劍時,楊立一招失手,被瓊娘獵取的太阿龍泉。上官奇手中長劍被師叔白雲生紫電絞斷,將此劍贈他,確是神物得主。

  場中型勢正是劍拔弩張,覺虛大師手中持著一張形式奇古的長弓,看情形,這就是他的兵刃。

  上官奇懷抱龍泉劍,雙目注視敵人,狀至緊張,瓊娘手中持著軒轅至寶,俏生生地立在上官奇的身後,一雙星目注視著敵人手中那張長弓,麟兒一到,瓊娘芳心有托,嬌軀靠近玉郎,悄悄地說道:「據上官師叔言,這弓是佛門降魔利器七寶神弓!玉英妹暫時藏身林中,出免受傷。」只聽得麟兒心中一怔。

  穿雲劍客和一瓢僧聽到瓊娘悄語,忙靜立上官奇的左右兩側,凝神戒備。

  覺淨僧本走在麟兒的前頭,此時始與青城派的黑寡婦從樹林中鑽了出來,兩人一左一右地在覺虛大師的兩側,覺淨向師兄耳語良久,只聽得覺虛和尚變顏變色,無疑是將适才和麟兒動手情況訴說了一番。覺虛聽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卻有如此功力,哪得不驚心不已?

  覺虛將面容一整,對上官奇喝道:「上官施主,司馬紫陽的弟子季嘉麟,擅傷我派中弟子,已與峨嵋種下深仇大恨,不管事情鬧到如何嚴重,老衲必欲得此狂徒而後甘心,苗疆衡山兩派與峨嵋無怨無仇,深望三位從速離開,不必闖這混水,待我將人擒獲後,昆侖掌門司馬紫陽自會向我要人,一切嫌怨,自有我峨嵋派親自和他解決。否則,一經動手,兵刃無情,難免誤傷,那時,無事而開罪施主,未免是佛門中一種莫大罪過!」

  上官奇正待答話,忽然鶴峰之上沖起一溜銀光,在明月照射之下,銀光似從一五寸金長、徑可逾寸的東西身上發出。麟兒神目原可以透霧穿雲,仔細一瞧,不覺失聲驚叫道:「師伯師叔,千年靈芝仙馬已出現峰頭!我們同往一看如何?」

  覺虛老和尚乾號了一聲「阿彌陀佛」,又對上官奇等一聲獰笑道:「老衲之言還望三位施主三思!」話未完,身形疾轉,攜著覺淨與黑寡婦兩人同向峰頭奔去。

  袁玉英從林中走出,人數已齊,於是由穿雲劍客領先,男女老少一行六人,施展輕功提縱術,捷逾奔馬,同朝峰頂進發。

  穿雲劍客以輕功提縱術,享譽武林,一路行來,只覺六條黑影如風馳電掣,奇快絕倫。六人之中,以袁玉英武功較弱,又不願自落人後,這一賓士,頗顯吃力。穿雲劍客一見芝馬出現天空,深恐為武林別派所得,專揀捷徑向峰頂直奔,不管絕壁懸岩,均用天馬行空、八步趕蟬等身法,疾躍而過,袁玉英更無法子跟上了。瓊娘武功雖得心上人著意傳授,於短短數月中,已能馭氣行空,但以時日太短,功力尚淺,要攜著玉英飛行,內功火候尚嫌不足,然不能丟開師妹不管,遂笑向麟兒道:「袁師妹已無法追上了,你趕緊帶她一程吧!」

  麟兒回轉身,攜著玉英左臂,玉英粉臉通紅,也只好由他,驀覺身體一輕,全身已離地而起,同時聽麟兒在她耳邊輕聲道:「趕快把氣納丹田,然後將功力往上提,減去下墜之勢則一身自然輕鬆靈活得多!」旋又在她耳邊傳了很多口訣,玉英知道這是武林奇學,昆侖派不輕易傳授的馭氣飛行之術,於是謹記心頭,對麟兒愈加感激了。

  片刻之間,已趕上鶴峰,那芝馬尚在空中騰挪飛舞,周圍似乎被東西纏住。麟兒仔細一看,圍著那芝馬之物,竟是數以千計的金頭毒蜂。

  鶴峰之上,縱長逾裡,闊亦在半裡以上,白鶴寺位於正中,坐北朝南,峰頂亂石嵯峨,樹木頗多,沿峰而下,除北部以外,其他三處,並無過分陡峻之處。麟兒等自南部爬上峰頂,芝馬出現之處,正在寺後,峰頭四周,人影晃動,拔劍張弩,狀至緊張。

  穿雲劍客目光如剪,見白鶴寺前面場中,臨江樓所遇見的老人與青衣武師均背手而立,雙眉顰蹙,似覺滿瞼困惑。一見穿雲劍客攜著麟兒等人來到,頓時面露喜色,那老人向穿雲劍客看了一眼,即和武師領頭先走,逕奔後寺。麟兒將場中情勢仔細一打量,不覺心中異常吃驚,知道今晚如想奪取千年芝馬,必有現場浴血苦戰,而且勝負之勢毫無把握可言,再一細看三位前輩師執,見他們均帶著一臉緊張情形,尤以上官奇的臉色更為嚴肅。原來場的四周已全被敵人包困,與他們無關聯的人物,簡直無法插手。

  那千年芝馬已被一大群毒蜂困在空中,離地面約有四十余丈,左沖右突,均無法破那包圍網,空中的金頭毒蜂多得不可數計,那東西正是黑臉道人飼養之物,原來他把這群毒物養在一特製蜂巢之內,他身上攜帶著那狀如鼓的東西,以前猜不出它的作用,這一下可算是揭穿謎底。黑臉道人左肩上負著那鼓狀蜂巢,蜂巢的門業已大開,數以千計的毒蜂飛來飛去,似顯得異常忙碌。那毒峰自是訓練有素,將空中上下四方全部封鎖,酒樓中所見的三個武生及那風騷入骨的紅衣女郎,手中各持著那長柄銅管,按東西南北四方站立。芝馬向著某一方位飛撲,站在這方位的人,立即縱身空中,將筒柄往前推動,筒內立即噴出一逢血雨,這種血,大約是烏雞狗血之類,盛在唧筒之內,自然一推即出。

  千年芝馬對鮮血之類的東西,似乎感到畏懼異常,唧筒中鮮血一噴,馬上往後退卻,空中的金頭蜂立即向前飛擁,於是那包圍圈就縮小了很多。看情形,只要等包圍圈縮到某種程度,只須有人縱身一躍,鑽入蜂群,千年芝馬即可手到擒來,這真是活捉芝馬的神機妙計。

  玉面金童袁素涵和那馬臉道人靜立一處,事情很奇特,那馬臉道人見了袁素涵,似乎矮了半截,袁素涵的一言一動,他都得察言辨色,聽命十分。

  袁素涵見麟兒到達,卻似假裝視同未睹。東西南北四方懸岩怪石之內似乎都有人影晃動,無疑已埋伏著武林高手,奪取千年芝馬,陰山派顯屬預先有周密佈置,看來這旁門邪道,勢力還真不小!

  臨江樓所遇的老者和武師,據上官奇告訴麟兒那是泰山派的掌門仟峰老人石頌祥和他師弟千里迫魂鄧玨,鄧玨的父親雲天一鶴鄧雲飛,正埋恨陰山,屍骨未返,泰山派與陰山派結下了不解之仇。仟峰老人知道奪取芝馬之事有極厲害的人物在主持,但還拿不定是哪一門,哪一派?

  這老頭對麟兒很有好感,暗中向麟兒招招手,麟兒含笑走近老者的身旁,招呼了一聲師伯,又向即武師喊了一聲師叔,這幾聲把兩人喊得眼笑意開,仟峰老人攜著麟兒一雙手,仔細一打量,贊道:「真是奇質美資呀!」停了一停,始問道:「令師是否是紫陽真人?」

  麟兒含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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