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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老人望著武師,微笑道:「多少年來,始終未離開北方,武林中不少高人,我仍卻很少會面呢?」

  又問麟兒道:「賢侄是否專為芝馬而來?看情形,其中似有很厲害的人物主持其事!」

  麟兒低聲道:「主持這事的,據晚輩猜想,多半是陰山派的人!」

  老人很鄭重其事地問道:「那面容極為秀美的少年,是否陰山派的門弟?」

  「他不僅是陰山派的門弟子,而且是陰山派後輩中的第一人物!」麟兒邊答邊注視場中。

  老人恨了一聲道:「師弟,我們今晚得把他們攪個天翻地覆!」

  又向麟兒微笑道:「你身邊是否有東西能破這群毒蜂?」

  麟兒低聲答道:「有是有,但毒蜂太多,想把它一舉消滅,事實上很難。」

  老人點點頭,想了一想,朝著麟兒,正想說話,只見袁素涵對黑臉道人道:「王師兄,你將萬蜂巢的金頭蜂盡力控制,千年芝馬已是我們手中之物,自不容人任意插手奪取現成,如有人擅入場中,可指揮金蜂卻敵,兵刃暗器可以儘量往他們身上招呼,但峨嵋青城的長輩們,都是本門最尊敬的人物,自宜以長輩之禮待之!」又向那幾位武生和紅衣女子道:「你們可使用噴筒,將包圍圈縮小,使我好攫取芝馬!」

  這群東西一舉一動都有計劃,有步驟,時間和動作都配合得很准,一聞言,四人齊往空中一躍,四把噴筒噴出四篷血雨,那芝馬往上一揚,金頭毒蜂往當中一擁,中間所剩的空間,不過徑約一丈的球體而已。

  袁素涵驀地往上一躍,身子對著那金蜂群中直鑽,瓊娘一聲怒叱,皓腕微抬,一溜烏光,帶著風雷之聲,逕向袁素涵的胸部奔去。這東西快如閃電,疾若奔雷,威力奇大,無與倫比,袁素涵嚇得身子一翻,從空中直落,人跌地上尚未爬起,白鶴寺的簷下驀地飛起一條藍影,還帶著那銀鈴似的笑聲道:「活該!活該!」他那身形之快,直似流星隕地,但還未接近蜂群,黑臉道人驀地將手往萬蜂巢上一拍,只聞嗡嗡之聲大震,成千成萬的毒蜂,快如飛天,對著那藍影奔去。

  藍衣人自也不敢怠慢,忙將雙腳連踩,步步升高,旋見他反手拔劍,錚的一響,神劍已脫鞘而出,劍吐萬道銀芒,擁著一隻銀虎,奔騰空際。複揮劍發招,但見劍氣彌漫,結成一道銀幕,輝流大地,霞映碧空,一陣風雷之聲,震得山谷齊鳴,金頭毒蜂撞著劍幕,紛紛自落,那聲勢之盛,使在場高手均為之震撼不已。

  瓊娘一見那藍色俊影,即知為崆峒高弟陳惠元,惟恐所發天狼釘于無意之間將他傷害,遂揚手招回,並用一雙妙目,斜睇了麟兒一眼,微笑道:「這一下,你該放心了吧!你那念念不忘的兄弟已動手取寶了!」

  麟兒微笑不答,看情形,自是喜悅萬分。

  陳惠元用劍幕護著身子升高後,以居高臨下之勢,向蜂群直鑽,那馬臉道人掛著一臉寒霜,嘴角間還不時露出幾絲冷笑,愈顯得猙獰可怖,陰氣襲人。忽從背後長袋中取出一徑約兩寸、長約一尺五六寸的圓筒,手中還扣著百火摺,一縱身,人即騰空而起,他一發動,仟峰老人、千里追魂手和上官奇等三人,在一聲怒吼之下,三條人影齊往場中直撲。但東西南三面也同時竄出三條黑影,對著他們直撞而來,那身形之快,絲毫不弱於這三位高手。只一下,雙方都是一聲悶哼,撞落當場,彼此一言不發,六人變作三對,立即拳來足往,打得難解難分。

  陳惠元斜落之勢,迄未稍鎩,馬臉道人直撲之勢,待兩人相隔不過四五丈遠近,那情形實在危險萬分。麟兒舌綻春雷,一聲大喝道:「陳兄速退,敵人手上持了極厲害的火藥暗器!」

  話雖出口,但敵人已揚百火摺,正待引發筒中之物,陳惠元聞警,驚怔異常,一式八方風雨,劍化萬點銀芒,若天河瀉浪,向四面八方湧來,百火摺已被劍風撲滅。道人被劍光罩住,手中又持著那種笨重暗器,既無法點燃,反礙手礙腳,眼看就得傷在惠元劍下。

  忽聞一聲怒嘯,嘯聲中充滿著無限歹毒,玉面金童袁素涵人從地上躍起,手中長劍一揮,騰起一陣黃霧,立即將馬臉道人和自己的身形一齊罩住。

  陳惠元劍招得手,正擬將那馬臉道人一劍刺傷,並將那歹毒無比、專事害人的火藥暗器一舉毀綽,無奈那玉面金童袁素涵的寶劍太過神奇,一出手就是一片黃霧,不管靈虎劍光華怎樣強烈,竟無法克制濃霧。思索之間,忽聞袁素涵大喝一聲,嗖嗖數響,夏從劍身上震出內家真力,對著靈虎劍直撞而至。陳惠元驀地感到劍身一震,招式稍為緩了一緩,袁素涵又複趁勢兩劍,但見一股黃霧,隨著劍尖所指,向外直射,劍身上又迸出萬道紫芒,無數金花,勢若排山倒海,硬將陳惠元劍幕衝破,遂帶出馬臉道人,氣定神閑地一同落在地下。

  陳惠元也疾落地下,同時心中不覺震驚異常,暗忖,我已得本門絕學十之八九,內力亦自不弱,恩師常道自己拳功劍式在武林中極少敵手,想不到這次下山,所遇到的人物,論年紀,彼此相若,論功力,似乎比自己還高,這真是一件不可解的事,難道師門威望,果真讓自己一手斷送麼?如果這樣,門中長老訓誨之恩,豈不等於白費?不管好歹,先和他拼殺一陣再說。

  他將真氣一凝,提劍指著袁素涵道:「陰山妖孽,你敢不敢和我再拼三百合?」

  袁素涵冷笑一聲道:「待我來和你玩玩!」忽地身形一縮,那人體似乎立即矮了半截,揮劍發招直襲中盤,未俟對方趨避,又複中途變招,繞敵疾攻,式深連環,氣彌六合,招外奪招,式內藏式,沉雄穩重。若銀漢凝光,逐疾輕靈,似飛雲掣電,刹那間風雷並作,大霧迷漫,氣勢之盛,使在場高手大吃一驚。

  麟兒心想,這少年劍招路式很奇,武林各派所用劍式無一類似。但恩師胸羅萬有,學究天人,麓山傳藝時,謂陰山派之劍式,從未之見,特傳授九九乾元劍招,以免受敵人精妙招式所纏制,如用軒轅劍和這少年動手過招,仗著寶劍神奇,消除他那劍上黃霧,以破解它的迷蹤作用,再用恩師所傳劍術和他搶攻,八十一招之內,這少年必敗無疑。但如今用我從天音樂譜中所悟出的周天神劍,配合恩師所傳劍式,就用瓊姊姊的金牛劍,五六十餘招之內,照樣敗他。陳惠元為崆峒後輩中第一高手,我倒要看他有無抵敵方法,如不幸敗落,再行出手解救,自也無妨。

  果然陳惠元秀外慧中,不愧為崆峒後輩中第一高手,一動手即靜氣凝神,未曾制敵,先求自保,將全身真力都凝在劍身上,那靈虎劍原是太古神珍,這一來劍上銀芒倍增,銀虎周身光華電射。臨空飛躍,灑下滿天銀雨,惠元的身子已藏在那強烈光源中心之處,敵人自無法看清,同樣的發揮了隱形作用。

  他一揮劍發招,就施展崆峒派鎮山瑰寶七十二式飛雲劍術,但見他,輕似風飄柳絮,步如流水行雲,如淵停嶽峙,虎躍龍騰。時而孔雀開屏,巧封來勢,倏又獸雲吞月,制敵機先,但見劍搖萬點銀星,光化千重彩幕,幾疑是南海泛潮,驚濤千里,天澗涵瀉。果然是崆峒高手,與眾不同,大悲真人,一代名師,武林聖人,七載心血,毫未白費!

  兩人一搭上手,即實施搶攻,誰也不甘示弱,只覺龍吟虎嘯,霧障雲迷,此時月到中天,青光四射,與那銀芒紫霧,遙映爭輝,兩人爾來我往,爭南逐北,騰挪起伏,驍勇絕倫,戰到後來越打越快,銀芒紫霧早已糾作一團。忽然一陣龍吟之聲,雙方同時疾落地上,兩柄劍竟糾纏一塊兒,原來互以內家真力凝貫劍身,兩劍相交,不用奇招異式,互以內力強弱來判生死,在場高手不竟失聲驚叫。除無數毒蜂緊圍著那千年芝馬外,場中眼光都注意這兩個少年的生死搏鬥上。

  玉面金童袁素涵俊臉帶青,殺機隱現,手中持的是一柄兩尺八寸短的紫劍,形式奇古,不知何名,全身功力均凝在劍身上,只要對方功力稍弱,長劍就得脫手。他劍不斷發出嗡嗡之聲,同時那劍身也不時跟著他的手腕,微微抖動,端的全部力量都施了出來。袁素涵不知與他有什嫌怨,一心一意要置人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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