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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這僧人一出手就是毒招,竟用峨嵋派獨創的萬靈掌向麟兒猛擊,麟兒用禦氣飛行之法,鳶翻鷹落地和敵人纏個不休,老和尚每招每式都蘊藏著內家罡風,挾排山倒海之勢,疾攻不停,這一來,激出了麟兒真火。他施展斬龍掌,人在空中,硬封硬架,眨眼間就和覺虛大師纏戰了八九合,上官奇盤旋空中,對麟兒功力自是驚奇萬分,待熊玉儀驚叫後,麟兒從空中疾落救人,上官奇就上前接替,論功力覺虛自是深厚得多,講騰挪靈巧,上官奇要技高一著。這一纏戰,兩人愈打愈激烈,看情形,不分生死勢難罷手。麟兒一見情勢不佳,遂招呼瓊娘,囑其注意兩人纏戰發展情況,並說:「上官奇師叔如真不敵,可施展陰陽罡力牽制覺虛,在萬不得已時可用魔針襲擊,即使鬧出事來,自也無法顧及了,衡山派兩位前輩也在後面林中與敵人鏊戰不已,我必須出手接應,今晚敵手太強,最好都引來此地,由我一人負責把他們—一收拾。芝馬出現時間,可能就在今晚戌亥之交,這東西如被惡人得去,可增加他們不少功力,那也為害江湖非淺,我們一點也大意不得!」

  瓊娘見他鄭重其事,一副丈夫對待妻子的派頭,心中自是不敢違逆,但表面上偏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於是秀眉一蹙,嘟著嘴道:「我才不敢隨便出手呢!每次都發那勞什子的天狼針,總是被人遠遠收去,有時還得遭人埋怨一場,多犯不著!」

  麟兒忙取出天狼釘,滿臉陪笑道:「臨陣之時,以敵我形勢,時常變化,出手難免不無錯誤,這種事,在小弟自己也時常發生,姊姊見了,還不是一樣可以作主改變嗎?爾我之間,原是一體,斤斤計較這些小事作什麼?」天狼釘輕輕地放在心上人手裡,又柔情蜜意地把心上人看了一眼,才微含笑意地奔向林中而去。

  後面林中,四條人影往來奔逐,衡山派兩大高手均雙雙敗落,穿雲劍客尤險惡萬分,峨嵋派覺淨大師挾佛門萬靈掌力,排山運掌,惡狠狠地向對手疾攻,穿雲劍客不敢硬擋來勢,繞著樹枝團團疾轉,一得便就用小天星掌力乘機襲擊,引起覺淨性發。驀地雙目低垂,氣納丹由,功行兩臂,一睜眼,獰笑一聲道:「老衲行道江湖七十餘載,素兼我佛慈悲之旨,很少有人死在我雙掌之下,衡山派竟敢助人與我峨嵋作對,老衲奉掌門之命擒拿此次侵犯漕宇廟之兇手,如有人敢當場拒捕,決計就地消滅,掌門之命不敢有違,只好求我佛慈悲,早為兩位超渡了!」又對那黑衣女人招呼了一聲道:「師妹,毋需再和他動手過招了,讓老僧來替他們解脫也是一樣!」

  黑衣女人一縱身,即躍至覺淨身側,老和尚將身形一矮,雙掌一縮,正待平胸推出,驀地紫芒耀眼,碧霞萬道,彩瑞千里,紫龍影現頻仍,一條俊影從一株楊樹上疾既而下。降落場中的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美少年,他睜著一雙秀目,氣定神閑地站在衡山派兩位高手之前,滿臉含笑地對著覺淨和尚道:「大師法諱,想是上覺下淨了?」

  覺淨和尚愛理不理地答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塵不染,名字還提它作甚?」旋又緩緩地的道:「你是何人門下弟子?據我師弟面陳,侵犯漕宇廟的也是一位少年男子及四位少女,你是否與聞其事?」

  那少年縱聲一笑道:「「鐵杖仙童」為一派長者,對年輕男女竟不惜使用百蟲毒棘,又複擒我師姊作為人質,大師系佛門有道高僧,今日不期而遇,正好請一評是非曲直,並請將我師姊早日放出,晚輩不恭之處,當親赴峨嵋向長者謝罪,不知大師尊意如何?」

  覺淨和尚哼了一聲道。

  「如此說來,你是昆侖高徒季大俠了!」

  麟兒笑道:「晚輩年事尚淺,實不敢當大俠之名!」

  那黑衣女人雖然長得相當俏麗,卻板著一張臉,一聽麟兒報出姓名,立即柳眉倒豎,煞氣橫生,鐵青著一張俊臉,冷笑一聲道:「紫陽道人教徒弟的方式,大約只注重幾套拳招劍術而已,認為學了他那幾手不三不四的鬼畫符,就可在江湖上目無尊長,撩事生非,做人處世之道,他一點也不管。無怪最近江湖上的人,均欲把他一舉消滅,這野小子自是饒他不得!」

  麟兒對人異常天真,在長輩面前從不願失禮,但他最恨的就是人家侮辱師門,這女人把自己的恩師大肆抨擊,不禁勾起他滿腔怒火,於是也冷笑一聲道:「你當人門弟,辱及人家恩師,前輩做人處世之道,是否也自覺過分偏激?至於江湖上那般夜郎自大之徒,想計算我師門,這一點,還不用前輩擔心,他敢怎樣來,我師門中自有人敢把他怎樣打發!」

  那女人一聲冷笑,巧縱身形,皓腕疾舒,一記毒龍出洞,右掌往麟兒胸部直戳。好麟兒,竟不閃不避,對方掌到前胸,突起發難,一招百變擒拿,左手快如電光,用天罡指風,往她手腕上輕輕一拂。這黑衣女人正是有城派潑辣狠毒見稱武林的黑寡婦,她由於一時輕敵,右腕被麟兒指風襲中,只感到整條右臂又痛又麻,正待再發招拼命,一條紅影已翻然蒞止,落在黑衣女人身前,來者正是青城派的赤霞女。她打量了麟兒一眼,神色壯嚴未發一言,看不出她那喜怒哀樂。麟兒臉含笑意,靜立當場,視同未見,青城派出言辱及師門,已勾動這孩子的怒火,一出手就是煞著,如不是因為熊姊姊的關係,黑寡婦今晚就得血濺當場!就現在的情形看來,怒火頭上,即使赤霞女出手,他也不過讓她一招兩式,便會動手傷人,這孩子一經動怒,倒還相當倔強。

  赤霞女將黑寡婦麻穴解開,笑對師妹道:「儀兒我已帶至,一切事待問明真像再講,師妹還是先行歇息罷!」

  黑寡婦惡狠狠地望了麟兒一眼,隨著師姊離去,這孩子連正眼也不望她一下,只見他大睜雙目,對峨嵋覺淨一叱道:「久聞峨嵋糾合川中各派想作武林盟主,來,來,這與昆侖並無重大關係,只是貴派傳武林技藝,橫不講理,我倒要憑一雙肉掌,鬥鬥你們峨嵋派今晚來此擒人的武林高。,此處地方頗窄,四周林木太多,施展起來,礙手得腳,我看還是往林外去罷!」

  覺淨大師傲然一笑道:「你既是侵犯漕宇廟的正兇,那最好不過,就算你今晚逃出手去,老衲自有本事向司馬紫陽要人,數百年來,尚無人敢動峨嵋弟子一毛一發,漕宇廟系峨嵋徒眾行道江湖時落腳要地,你居然敢在廟中任意傷人,這在我們看來,自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你如知悔,速行自縛,隨老衲至峨嵋,自跪山門外四十九天以示懺悔,其仇可解。否則本門中人必與你為仇作對,永無了時,老衲念你年事頗淺,少不更事,明示爾一條生路,幸毋自誤才好!」

  麟兒一聲大笑道:「好方法!好門規!只是爾出家人在此白晝做夢!我也叫你知道昆侖門人的厲害,看看是不是你峨嵋派的人擒拿得了?」人隨聲起,雙腳一縱,升空八九丈,旋雙臂一揚,又升高了一倍有奇,人在空中,竟用蒼鷹老人傳授的蒼鷹掌法,靈禽拍翼、蒼鷹搏兔,兩式奇招淩空下未,勇猛絕倫。覺淨大師見他來勢太疾,所出招式又奇詭逾常,不覺心頭一震,忙權掌合什,只宣一聲佛號,一出手就施展天龍八十一式中的怒龍升天。但見一條灰影,沖天而上,人未到,勁風如剪,硬向麟兒直沖而至,麟兒的蒼鷹搏兔原是頭下腳上,雙掌蘊藏內家真力向敵人當頭罩落,這一來,一朝下擊,一對上沖,彼此形成硬碰硬,誰的功力厚,誰就佔便宜,那情形,確實危險萬分!

  一瓢僧看得嚇了一大跳,也顧不得與師兄招呼,一縱身,就用天馬行空的方法,快如飛矢,對著二人奔去,人未近,就是一記劈空拳,從覺淨和尚的身後,排山倒海般地打去。那和尚不理不睬,仍然是雙掌朝上,對上直沖,麟兒也頭下腳上,往下直落,兩人相隔原不過十七八丈遠,轉眼之間,相隔卻只有五六丈的距離。按情形,覺淨和尚的掌風早已打到,但那孩子卻恍如未覺,一俟兩人相隔不到兩丈,只見麟兒雙掌朝下一翻,打出內家掌力後,竟借雙掌前撲反應之力,人朝側旁一翻,他原擅禦氣飛行之術,身輕如葉,往側分翻轉之後,一式巧墜千斤,人又頭上腳下往下直落。這孩子從頭至腳,原生得秀美絕倫,各種奇招異式,滾轉翻騰,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恰到好處,只看得穿雲劍客與一瓢僧兩人目定口呆,驚服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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