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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這魔君武功力道自成一家,除了他們本身外,目前江湖各派確無人能與他們作為對手,但是他也被這種淩厲的劍式及這種寶刃神兵的威力攻得有點觸目驚心,暗想:這把寶劍的確是天府奇珍,待我把它奪到手來鍛煉那飛劍跳丸之術,則千里之遙,取人首級自若探囊取物。等到九幽神功全部完成,將江湖道上武林各派悉數征服,從此陰山獨霸江湖,建不世基業,我兄弟五人再逍遙世外作不老神仙,受後人無限景仰,豈非妙事一件?他邊想邊打,手中蒲扇輕搖,步法如行雲流水,衣無擺動,足不沾塵,在劍幕中一味乘虛蹈隙,毫不還手。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正值他打滿懷如意算盤的時候,雲天一鶴採用疾攻快打,緊接著連環二式,用騰蛟起鳳、天馬行空、金剛伏魔、天河瀉浪、春鶯織柳,最後一招八方風雨,同時舌綻春雷,一聲大喝,劍挾雷霆萬鈞之勢,卷起砭骨寒風,向老魔撲到,只一下,就把老魔頭逼退了三步。

  雲天一鶴疾收劍勢,懷抱長劍靜立當場,依然是氣定神閑,瀟灑已極。驀地雙眉一揚,兩目中神光四射,冷幽幽地發話道:「鄧某有話一句,不知你是否願意置答?」

  元霧真君怔在當場,脫口而出道:「有話請講!」

  雲天一鶴問道:「剛才我們一共打了幾招?」

  元霧真君回味交手情景,一時面紅耳赤,呆在當地,搭不上話。

  此時鄧雲飛若見好就收,講上一兩句撒手就走,那魔頭人既丟面子,自然也會知愧而逃,無奈他傲性已成,在數難免。他用手指著元霧真君,冷笑一聲道:「君子一言如染皂白,若言而無信,何以為人?鄧某著你兄弟五人即日退出陰山,你們門下弟子,也希望你遵守諾言交與鄧某,如敢作惡,按泰山門規處治,你服也不服?」

  陰山五魔大都是陰險狠毒,恐怖猜疑,先前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無敵,與敵人交手,也不會超過五招,即可將他擊敗,卻不料他手上所使的卻是一柄前古寶刃,神妙無比,自己又一時大意,只想奪取對方寶刃,忘記計算對方招數,而今他得理不讓人,只好殺以滅口,這魔頭想到就做。只見他雙目一揚,滿臉殺氣,冷笑—聲道:「鄧雲飛,你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撞進來,在本君處得好不住手,反來賣乖,怨不得本君心狠手辣!」說完話他將手中蒲扇,向鄧雲飛一扇,只見一股黃霧電射而來,四周雷聲隱隱,狂風怒嘯,山搖地動,石破天驚,那聲勢至為駭人。

  雲天一鶴將驪龍劍交左手,除發動護身真氣外,並打出那千峰掌力,只見風起百步,一股純陽罡力,向元霧真君所發那團黃霧直撞,無奈蚩尤九幽秘技與眾不同,可使罡力無功,真氣失效,那黃霧仍橫衝直撞電射而至,鄧雲飛只覺一股奇腥撲鼻,頭腦真欲脹裂,兩眼金星直冒,兩耳雷鳴,全身如置寒冰,四肢立感僵硬,他知道中了這種歹毒功力,生機已絕,於是拚著一點剩餘真氣,手挽長劍向元霧真君直撲而來。

  那魔頭一聲冷笑,目蘊凶光,不閃不避,右手一揚,打出那蚩尤內力。只見一陣狂飆,勢若排山倒海,將雲天一鶴的驪龍劍震出了手,連肩上劍鞘,也震得飛上高空,人的身子更如斷線風箏,直往陰山千尋峰之下落去。一代江湖俠義之士,永遠暴骨陰山。

  元霧真君滿手血腥,不僅毫無悔意,反而哈哈大笑,晃動身形對著那空中長劍撲去,意欲乘機攝到手中,將神物利器據為已有,使自己如虎添翼,只等魔功鍛煉完畢,即可肆毒江湖,以完成他弟兄五人一種亙古未有的貪念。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當元霧真君騰身攝劍時,驀地一聲雷鳴,半空中銀芒耀眼,一條白色神龍擁著那柄長劍竟在空中盤旋不定,忽然銀光電射而下,繞著元霧真君頂上一卷,那頭上髮髻竟被劍光削去。突然間,霹靂交加,銀霞暴長,那神劍竟化作數百丈經天白虹,直向東南飛去。

  遠處似乎有人感歎了一聲,並說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元霧!元霧!你一念貪婪,滿懷血債,削髮代首,權恕一道,假如怙惡不悛,自認魔功可恃,四十年後,我兄弟三人將合傳一位弟子,代天行罰,驪龍神劍,你已無法抵敵,可是還有比這劍更為厲害的太古神珍,假如為人所得,你又如何?我本神山三老之一,法名天惠真人,久已不問世事,偶經此處,見你無故致人於死,有傷天和,本擬用驪龍神劍將爾斬首,念爾以往尚無多大過惡,特予自新之路,希痛下自省功夫,及早回頭,否則四十年後,驪龍劍重現江湖之日,也即你兄弟惡貫將滿之時,取捨從違,全在於你兄弟一念之間。」說完,語聲寂然,元霧真君騰身天際,四處察看了一番,空山寂寂,四周哪還有人影。

  金竹禪師聽完這段驚人的故事,不覺長歎一聲道:「武林奇人異事多至不可勝數,而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以此事而論,雲天一鶴武功已至化境,而元霧真君則更高不可測,至於那位天惠真人則已是仙俠一流,不可同日而論了。泰山派發生這種慘劇,我那結義兄弟,想必心痛欲死,惟九癡上人論武功比雲天一鶴雖覺稍高一籌,但與那元霧真君相比,則仍相差極遠。目前俠義之士能和這魔頭作對手的,可以說找不出來,鄧玨賢弟這殺父之仇還真無法可報呢!」

  太虛笑道:「天道往還,報應不爽,元霧真君若果怙惡不悛,武林中自有制他的人,你我倒不用擔心呢!」

  他們彼此邊吃邊談,直至盡興而罷。

  第二日,戴伯陽就在金竹寺正式拜過了兩位恩師,開頭三年,留住金竹寺,由禪師傳授他武功本領,太虛與禪師訂過了約期,又把自己的徒弟叮囑一番,而後騰空遙飛昆侖而去。

  伯陽送別了恩師,即返回自己的室內,想到父母雙亡,青梅舊友也做了佛門弟子,自己一身,已毫無掛礙,自應專心致志鍛煉師父武功,並潛心於佛家真諦。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這番心願,果然獲得補償,此為後語,暫不細表。

  戴伯陽在金竹寺鍛煉金竹禪師所傳授的各種神功絕技,他心無外騖,既不一曝十寒,也不操之過急,故進境之速,往往出於禪師意料,他對佛經用功至勤,理解力也極高,每於佛經中旁通博引,獲得了不少佛門真諦,金竹禪師暗中勘察,見他誠信篤厚,用功維勤,於是另眼相看,任他在寺中自由自在,練武功,研佛學,絲毫不加拘束。

  每日清晨,伯陽一起床就在竹枝梢上鍛煉輕功,這次碰巧被風吹斷了十餘根口徑很大的竹子,其中一根竟有鬥大粗細,竹子倒了並不為奇,奇的是倒下的那根竹子似乎光華隱現,這一下引動了伯陽的好奇心。他跳下竹枝梢兒,仔細打量了竹子幾眼,卻看不出有何奇特之處,待騰身空際,那碧綠光華又映入眼簾,這一下,伯陽已知道這特大的竹子內一定藏有很稀奇的神秘的東西,他就著斷處一看,不覺大喜若狂!

  原來倒下的那段竹子裡面卻藏了一根小竹,碧綠的光華卻似那根小竹之上發出,伯陽伸手入內拿著小的的一端使勁一拖,很容易就把它取了出來。這段小竹子色作碧綠,沉重異常,看情形卻是一根綠手杖,杖身上刻著一十三個蠅頭小字:即慈航成普渡,玄玉祛群魔,無量佛!

  伯陽把這兩句話只細細地推敲一番,卻得不著要領,也就不去管它,因為得了這根手杖,等於解決了自己的兵器問題。金竹禪師杖法精奇,曾用杖和太虛長老的劍激戰了一晝夜,而今自己得著了這根奇異兵刃,教他焉得不喜?他拿著這根竹杖,興沖沖地走到竹葉僧的房中,竹葉僧這時剛做完了功課,一見師弟入內,忙笑迎著道:「師弟滿臉高興之容,不知有何喜事?」

  伯陽把手中竹杖遞將過去,並笑問道:「師兄,你通今博古,可否見告小弟這是一根什麼竹杖?」

  竹葉僧接過竹枝,很奇特,這根杖徑口不過寸半左右,而且又是竹子的,按道理應該很輕才對,但事實不然,它不但重,而且比同樣長短大小的鐵杖還重,杖的顏色就象普通生長的竹子,上端生得形似蓮花,杖身上除刻著十三個蠅頭小字外,並且滿有鱗形的花紋與各種奇異的符錄,光華隱現,一望而知是件異寶。竹葉僧滿臉嚴肅,將竹杖仍交還了師弟,並說道:「恭喜師弟獲此奇珍,愚兄雖不知此杖出處,但能斷定它是一件佛門降魔至寶,此技也可能關係著師弟的一生,宜妥為珍藏,一點也大意不得呢!但不知師弟從何處得來?」

  伯陽將得手杖情形—一對師兄說了,只聽得竹葉僧稱奇不止。

  早上必須朝拜師父一次,兩人計算禪師此時打坐已完,於是由伯陽攜了竹杖,擬動問師父,請示此杖的出身來歷,到了禪房,奇異的是禪師猶在定中,兩人拜了一拜,雙雙侍立身旁,過了很久,禪師始睜雙眼,望著兩人微笑道:「你兩人急欲知道天龍竹杖的來歷,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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