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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女的從睡夢中驚醒了,睜開眼見是心上人,玉頰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然後一陣紅暈,使玉臉賽似朝露,於是丁香款渡,難解難分。

  兩人纏綿了好一陣,總算是雨歇雲休,王義撫著露兒的秀髮,笑問她道:「目前,有一樁很好的買賣,如做成了准賺大錢,不過得勞動你親自出馬,不知你是否願意?」

  露兒嬌等一聲道:「你別拿鬼話騙人好不好?我女孩子家,會做什麼買賣?」

  王義一本正經道:「這決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只要你答應,事情是十拿九穩,一定成功。成功後,我和你不但可變成正式夫妻一對,而且可獲得萬貫家財,問題只在於你願不願意幹?」

  露兒見他說得正經,知道絕非虛假,忙幽幽地問道:「到底是一樁什麼買賣?叫我如何干法?你說出來與我聽聽,如果我認為可以幹,馬上與爹娘商量,只要他兩人首肯,就立即採取行動,爹和娘要不答應,那我們也就別談,你說可好?」

  王義點點頭,不住稱讚她道:「露妹,你人真聰明,說話也夠爽直了,這件事在你無任何難處,兩位老人家跟前我去說,包你一說即合,事情我坦白告訴你,南門大雜貨店百合齊店主人劉鴻運最近喪了妻,續弦之心頗急,這事你可有個耳聞?」

  露兒聽了,想了一想,嘴角間微含笑意,秀目向王義瞟了幾瞟,慢吞吞地答道:「你可是叫我作人繼配,慢慢地圖謀人家財產,而後你坐享其成,落個人財兩得,是也不是?」

  王義摟緊她的嬌軀,滿臉正經地說道:「劉鴻運身體並不結實,前妻人很正派,在時把他的生活行動限制得頗嚴,所以這多年來可以相安無事。你如嫁他,正可把你渾身解數全部施出,只要三四年的時間,以他那塊料,必定會弄得骨瘦如柴,腰酸背痛,患上很嚴重的沖虛之症,然後把他那唯一愛女,甚至連隔壁鄰家那小子,一齊想個方法除掉。劉鴻運因個性慳吝,不得人緣,你如能想法結納他族中幾個厲害人物,憑你那種巧妙手腕,加以我從旁暗中協助,一定可以玩弄他們於股掌之間。待正主鴻運一死,那時,你彰明照著地從事再醮,將他的家財半明半暗地帶過來,我和你豈不是可以安樂地過半輩子?」

  露兒嬌笑道:「計是好計,不過太毒辣了一點兒,爹娘跟前你自己和他倆去說。只要二老贊同,我個人是無可無不可,不過這件事如果成功了,就我來說純粹為的是你,因為我目前家境,生活上並無困難,穿吃既不用愁,也就不用昧著良心去計算別人了,你道是不是呢?」

  王義大笑道:「我的心肝寶貝,你用不著發假慈悲了,你身旁的知心人兒只要有一晚少給你幾個錢,你會給人家一個痛快才怪!」

  露兒撲轉身,提起粉臂輕輕在王義身上捶了幾下,笑駡道:「我把你這爛嘴舌根的昧心郎先揍一頓再說,幾時人家少了錢我沒有給人家痛快?再說,你爭日吃的喝的,大多是我供給,這還不算,甚至你逛窯子也得向我這兒取錢,我待你的情份總算不薄,你不但不感激,還調侃我,該不該打?」

  王義輕輕地打了自己幾下耳光,連道:「該死該死,講這話,真辜負了你一番心意。」說完話,兩人又扭做一團。

  當日下午,王義與露兒把這計畫向齊屠戶夫婦一商量,那還不是一說就合,毫無異議。

  劉鴻運這日無精打采地坐在內室,低著頭,似有說不出的難受,王義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問了一聲劉大哥是不是又在懷念亡嫂,隨又很懇切地勸慰了一番,並邀劉鴻運去他義父母家中走動,以免悶壞身子。那種關懷確實使劉鴻運異常感動,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的邀請。

  所謂義父母,自然是指齊屠戶夫婦了,劉鴻運隨了他,到了露兒家中,見房子雖然暗一點兒,卻佈置得異常整潔,廳堂內擺了一張朱紅桌子,桌上還放著一瓶幽蘭,芬芳撲鼻,白壁上也滿掛著各種字畫,是否出自名家手筆,劉鴻運對此道可是知道的很少。

  進了客廳,見過了齊屠戶夫婦,生意人自有他們的一套,交談之下,相見恨晚,談了一陣,齊屠戶的妻子笑向王義道:「你的朋友很少約到我家來,劉員外的光臨確使我們小戶人家生色不少,我叫露兒做幾個菜,彼此隨意小酌,你可得叫劉員外賞臉。」說完話,滿臉含笑地走進內室張羅去了。

  不一會兒,僕人端來了四個盤子,一陣香味使人饞涎欲滴,鴻運一看,原來是一盤五香醬雞,一道素味口蘑,一盤炸鴿,一味香油鴿蛋。擺好後,繼之而來的又是六道大菜,雖然尚未入口,看到菜的情況便知道那是色香味俱臻絕頂的應時名烹。屠戶的妻子已從屋內走了出來,滿臉笑容邀請鴻運入席上坐,客人坐定後,王義笑向齊屠戶的妻子道:「劉兄不是外人,義妹為何不一同就坐?」

  齊氏笑道:「這孩子十余歲了,什麼事都是過分規矩,過分拘束,女孩兒家理應如是,所以老身也未使苛責。不過今日的來客情形不同,劉員外與義兒情同手足,露兒也就應視同兄長,若避嫌疑,不但顯得生疏,而且在禮貌上也屬不合,義兒,你進去把她喚出來吧!」

  王義忙遵命而入,一會兒,興沖沖地跑了出來,道是露妹尚須稍事梳洗,即可一同入座,特請劉兄先飲數杯,待會兒自願罰酒謝過。齊屠戶夫婦一瞬此言,忙舉杯邀飲,殷勤勸客,酒過三巡,驀地門口繡簾一卷,忽然出現一個淡紅裝束的性感美人。只見她發卷綠雲,翠黛含香,瑤鼻櫻口,面賽銀屏,眼角間春情蕩漾,舉止若柳絮飄風,搖蓮步,擺柳腰,俏生生地走到酒席筵前,只看得劉鴻運兩眼生花,暗中喝彩。

  齊氏夫婦笑向他女兒道:「露兒,這位是劉員外,也是你義兄好友,能得他移玉此間,自屬不易,你替為父母的敬他幾杯薄酒。」

  露兒瓠犀微露,就桌前拿起酒杯,向劉鴻運敬了一杯,又敬過了父母義兄,連箸都未動,放下杯子即欲返房,儼然是名門閨秀,她母親一把攜著她的手,笑道:「孩子,不用害羞,隨著為娘的坐吧!」

  露兒似帶著滿臉嬌羞,挨著她母親身旁一同用膳,偶而向著劉鴻運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一眼,那眼光簡直充滿著磁性,吸住了劉鴻運全部的內心神。

  劉鴻運從此不再唉聲歎氣,大部分的時間都消磨在屠戶家裡,可是每次去,屠戶夫妻碰巧都在家裡,劉鴻運並不是偷香聖手,雖然齊露兒對他深情款款,媚眼橫飛,但他總礙著她的父母在堂,提不起勇氣向她顯示愛意。

  總算是機緣到了,有一天,齊氏夫妻因為有位至親過七十大壽,人生七十古來稀,無疑得熱鬧一番,遂一同到他家祝賀。碰巧齊家唯一的僕婦也因事外出,只留著露兒一個人在家看守,劉鴻運送了客廳,露兒正在忙著打掃,一見是劉員外,頓時笑靨迎人,劈頭一句道:「你今天來得真巧,家中只有我一人看守,正感寂寞,廳堂尚未收拾乾淨,何不到小妹房中靜坐片刻,待我收拾完畢,即來相陪。」劉鴻運大喜過望,如奉綸音,立即掀簾而入露兒的香閨,房中收拾得潔淨樸素,幽香撲鼻,撩人情思。

  劉鴻運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見桌上擺了一本寫字簿,一切文具俱全,不要小看露兒,她也頗知文事,這一下使劉鴻運對她增加了不少敬意。每個人都有一份好奇心,那就是喜偷看女人的筆墨,他打開了露兒的習字本,見裡面所寫的東西還真不少,有的是女四書中的幾段,有的則是幾首唐詩,也有是不成句子的幾個單字,看情形,她的目的是練習寫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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