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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第十七章

  單慧心知他心急要走,也不故意為難,接口道:「玄機秀士和笑面秀士才是奸詐無比,一切都是他兩人興風作浪,說不定你們的真正仇人是他兩個。」

  白剛對於這種看法,真是聞所未聞,詫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單慧心道:「我還是一種猜想,但我爹依為泰山之靠的人,內有玄機,外有淩雲,這兩人一個可殺,一個可逐,只要除去兩人,再請皇甫姐姐出面說幾句話,說不定幾個魔頭還得自相火拚,至少也要鬧個不歡而散!」

  白剛越聽越奇,並知已無法追上蕭楚君,索性聽個到底,轉問道:「為何需要皇甫姐姐出面?」

  單慧心道:「天龍幫目下最厲害的人物要算淩雲羽士,風火法師,大慈笑佛,大悲哭神等四人,但風火法師主要的是要找葛玉堂有關的人報仇,因此,皇甫姐姐,方姐姐,葛家妹子,都成為風火法師的仇敵。但我又聽說,哭神笑佛早年受過狄老爺恩惠,你那天墜江之前,皇甫姐姐趕來,還是她兩位袒護,才能夠和金鞭玉龍逃生,但兩位老尼還未能證實皇甫姐姐是狄氏後人,若果皇甫姐姐對她兩位把話說清楚,那怕不立即和風火法師翻臉?這樣一來,淩雲羽士獨力難支,除了再匿跡三十年,沒有第二條路好走,我爹也可重歸正途,無形中消弭武林一場浩劫。」

  白剛大喜道:「這計策真好,只怕……」

  忽有人冷笑一聲,接口道:「只怕害不了別人,自己倒先走上死路!」

  單慧心聞言驚道:「這回糟了,快走!」拉起白剛,趕忙飛奔。

  那知還沒有逃離巨石,即聞地底隆隆響起,腳下猛然一震,整塊巨石在這一震之下竟與山崗脫離,向江心移開七八尺,成了三面環水,一面陡立如削的孤島,再向裂開的縫隙看去,見那深約兩丈的溝底遍是乾柴油布。

  白剛心下暗道:「七八文寬的小溝,那怕不一腳就跨過去,再不然,就跳落江面,踏波而行,又有那樣了不起?」

  他心意一定,即叫一聲:「單姑娘!我們跳過……」

  單慧心急道:「莫亂動!這塊岩石和對岸,地下皆是地雷,此時埋伏發動,只要貿然移步,就得粉身碎骨,江面也浮滿火油,我們一跳下江,立會葬身火窟。」

  白剛見她驚慌得手也抖了,情知所言非虛,忙道:「我們這樣站著,不會……」

  那知一言未畢,及聞一陣狂笑傳來,對面卓然屹立著一位蓄有「八」字胡的中年書生,書生兩側各列有四名大漢,另有兩名小童高擎著風火不滅的松油火把。

  單慧心一見那中年書生,立即破口罵道:「孔老賊!你敢把我怎麼的?」

  玄機秀士取過一把彈弓,「咻咻咻……」向裂溝發射幾粒火彈,燃著溝底乾柴油布然後哈哈笑道:「男貪女樂,本護法先助你兩人一份烈火乾柴,破例做一件好事,使你兩人成就大窟鴛鴦就是!」

  單慧心被他說得又羞又怒,大罵道:「你這喪心病狂的老賊,休在這裡得意,我爹知道之後,你也逃不了一死!」

  玄機秀士狂笑道:「你不必為這個操心,單曉雲若是知道他自己的千金件逆不孝,通敵反幫,又會偷情愉漢的事,應該對本護法感激不盡!」

  白剛厲喝一聲:「白某首先就要殺你!」

  玄機秀士似是一驚,但見他連向這邊危岩發射雨彈,「砰砰」兩聲巨響,地雷爆發,震得危岩搖晃欲倒,煙硝彌漫,碎石橫飛。這才哈哈笑道:「白小子,你這魯莽匹夫,毀過黑蟒堂,闖過獨孤之家,也算得有幾分本領,試管闖闖雷火陣看看!」

  白剛明知九死一生,仍然不肯輸口,冷笑一聲道:「這回可不是闖了?」聲落人出,那知剛一站到對岸,卻又電射回來,同時「隆」一聲巨響,一蓬煙火直上九霄,白剛幸虧退後得早,否則已經肉糜骨碎。

  單慧心在毫無防備中,被白剛帶她飛縱過去,又倒縱回地,雖然驚得芳容失色,但一想到能與心上人共死,反覺十分安慰。

  一陣狂笑又從對岸傳來,玄機秀士又道:「賢伉儷命如朝夕,何不把握時光,盡情行樂?」

  接著一彈飛來,落在二小身前不遠,一聲爆響之後,立見旋風狂卷。一陣石前呼嘯而過,兩人的外衣已被撕成千百碎片,周身鮮血淋漓。

  白剛雖然功力較厚,也受不了加利鏃般的石屑猛力投射,同樣皮破血流。

  但是,玄機秀士最後一句話,卻啟發了單慧心的靈機,此時也顧不得羞恥,將白剛身子摟緊,一步躍過方才炸開的石坑,隨即側身睡下,自己蜷在他身上。

  白剛驚叫一聲:「你做什麼?」

  單慧心反而面展笑容道:「這回決死不了!」

  白剛被她壓在底下,動彈不得,誤會她的心意,厲喝一聲:「快點放手!」

  單慧心愣了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不覺俏臉赤紅,急道:「白郎休誤會了,這裡已經……」

  忽又一聲巨響起自身側,兩人被震得彈高三尺,又跌回石坑,一陣碎石貼地掠過,但對他兩人半分無損。

  單慧心喜道:「我猜得對了!已經炸過的坑,便不會再炸,白郎!你躺在這裡,我過那邊去!」

  白朗恍然大悟,芥蒂盡除,急壞臂一抱,苦笑道:「不必過去了,但願死能同穴!」

  單慧心聽得渾身大震,卻又喜得珠淚紛落,軟綿綿躺在檀郎身上,四片有力的紅唇也緊緊膠在一起。

  忽然,一陣隆隆之聲由地底響起,接著就聞一聲嬌叱,兩人急躍身而起,即見那蒙面少女把最後一名大漢斬成兩段,山崗和危崖也合成一體,白剛急高叫一聲:「楚妹妹!」人隨身出。

  但那蕭楚君「呸」了一聲。又盡力狂奔,白剛追了一程,反而追得人影盡失,不禁停步長歎一聲:「楚妹妹誤會已深,但又那知我苦?」

  他這時茫無主見,面對著嗚咽的江流,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端坐石上,瞑目沉思。忽然,他在心裡暗叫一聲:「何不去找大哥他們商量去?」

  上官純修獨在湖心亭憑欄遠眺,也是心事重重,忽見一葉扁舟,載有一個衣袂飄飄的熟悉身影,不禁喜極叫起一聲:「三弟!」一縱身軀,竟是踏著水面,急奔上船,剛一握手,又急急問一聲:「原來你……」

  白剛苦笑一聲道:「一言難盡,大哥你落腳在哪裡?」

  上官純修見他這位義弟丰采依舊,但神態有點蕭索,以為困旅途僕僕所致,即吩咐舟子打船搖向法相寺,這才問起白剛脫險的經過。

  兩人各把所經,盡情傾談,卻又把隱衷不說,過了蘇堤,舍舟登岸,上官純修拉著白剛向法相寺旁邊一座大屋飛奔,剛一進門,就大嚷道:「你們看是誰來了?」

  皇甫碧霞、方慧、葛雲裳、柳鳳林、胡豔娘、歐陽堅俱聚在廳上,一眼看見白剛,全都喜得叫了起來,何通聲如巨雷,大叫一聲:「白剛!我找到楚君了!」

  他這一聲大叫,把各人的聲音全都壓了下去,回頭看他一眼,那還有蕭楚君的影子?

  何通怔了一怔,喃喃道:「這就怪了,我分明拉著她,怎會忽然不見了?」不知不覺間,捏一握手,忽又怪叫一聲,將一物扔在地上咒駡道:「什麼鬼東西?把老子刺得這麼痛!」他氣不過要一腳踩落。

  白剛急叫一聲:「別踩!」人隨聲到,撿起一個小黃布袋,笑道:「裡面裝的是龍涎草,有此證物,楚君妹妹必定是已經來過了!」

  皇甫碧霞道:「她比你早到個把時辰,敢情是見你來了,她才負氣走了,你最會欺負人,定是……」

  白剛不待她說完,突伸二指點向何通手腕,封閉脈穴,並道:「這草刺奇毒,快請成老丈醫治!」

  上官純修一看何通手掌,果真呈現暗赤,急拉著何通往裡面跑,各人也跟著進去,那知一到裡面,即見獨腳陽春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不禁驚叫一聲。

  白剛一瞥過去,說一聲:「他是中毒!」急取出蛇寶替他醫治。

  獨腳陽春霍然醒轉,即叫道:「你們快去看王伯川!」

  白剛心知不妙,一折腰肢,縱步上屋,即見兩點人影在遠處飛奔,急展起輕功,奮力追去,但追到一塊遍是荒塚的小崗,便看不見前面的人影,不禁暗詫道:「難道你學會隱身法?」正在縱目搜尋,上官純修也氣喘吁吁的來到,問一聲:「可是把人追失了?」

  白剛點點頭道:「這事可就奇怪了,照理來說,那人若果身負重傷,怎能有那樣矯捷?」但他忽又「啊」了一聲,立即改口道:「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上官純修說一聲:「快回去看看!」

  兩人一回到住所,即見大門後面七橫八豎倒了一地,只有方慧和獨腳陽春在一旁,不禁驚問一聲:「怎麼了?」

  獨腳陽春急道:「先借蛇寶一用!」

  白剛將蛇寶交給獨腳陽春教醒各人,問起經過,知是被紅巾蒙面人的煙霧迷倒,其中有一人確是背著大麻布袋,王伯川確已被擄走。

  獨腳陽春想一下也道:「前來偷襲老朽的也是兩人,同樣撤出煙霧就走,莫非是風火法師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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