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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馬如龍、朱磊、郭南風三兄弟改姓劉、關、張。就成劉如龍、關磊、張南風。管不凡則以小夥計的身分,隨便捏造了一個假名字,叫宋順天。

  管長遠與管不凡名義上雖然是兄弟,但由於後者離開牧場時,只有三歲多而四歲不到,口音方面又沒有一點山東腔,所以三兄弟絕不擔心管不凡會被識破身分。

  在趙少昂為雙方介紹時,管長遠不斷的點著頭,一面打量著三兄弟的身材和穿著。

  當趙少昂說明三人要選購六十匹良馬時,管長遠突然平靜地望著馬如龍道:「諸位體格雖然健壯,以前好像很少騎馬,為什麼忽然想到要做馬匹生意?」

  三兄弟暗暗心驚,他們沒想到管長遠竟是如此精明。

  馬如龍沉住氣,微笑著回答道:「管場主真是好眼力!我們三個人是結義兄弟,以前曾在江南一家鏢局裡充任過一段時期的鏢師,現在鏢局關了門,我們打算改行,做牲口的生意。」

  管長遠接口道:「你們說的鏢局——是哪家鏢局?」

  馬如龍道:「鎮江的兄弟鏢局,局面很小,場主大概沒有聽說過。」

  關於這一點,倒是難不倒馬如龍。鎮扛過去的確有過一座兄弟鏢局,大前年已經因經營不善而關門,鏢局裡有好幾位鏢師都是他的朋友。

  管長遠點點頭,臉色也和緩了不少:「兄弟鏢局,俺知道。你們的老局主俺也見過,四五年前他來這裡買過俺的馬。」

  郭南風忽然插口道:「聽我們老局主說,貴牧場十幾年前曾經發生過一次火災?」

  管長遠臉色一變道:「是的,怎麼樣?」

  郭南風道:「那一次火災,貴場的損失不大吧?」

  管長遠忽然站起身來,轉向管事趙少昂道:「趙管事,這筆生意交給你作主處理,俺後面還有幾位主顧要招待,這裡不陪了!」

  說著,拉開一扇小門,從屋後走了出去。不一會,蹄聲響起,得得而去,漸去漸遠。趙管事和兩名馬師僵立當場,似乎也感到有點意外。

  郭南風沒有攔阻,也沒有追趕,這是他們三兄弟事先計畫好了的。

  他們雖然相信管不凡的述說不假,但是,那時的管不凡才三歲多,並不能視為親身目睹的證人。為怕其中另有隱情,他們決定留給管長遠一個辯解的機會。

  一般山東人的個性都很率直,如果管長遠受了冤屈,從表情和舉止上,他們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管長遠放棄了為自己辯解的機會。

  這說明他用一種最愚笨的「拒答」方式,放棄了辯解,也承認了事實。

  接著,郭南風以平穩而沉痛的語氣,為趙管事和兩位馬師說出了這個十多年前的不幸事件,並告訴他們,眼前這個本叫管不凡的少年,才是他們真正的主人。

  趙管事和兩位馬師,都是管長遠手上重金雇來的人,他們雖然被這個悲慘的故事感動,卻不便對管長遠有所批評。

  他們都因為心情沉重而沉默不語,一時也不知如何來處置這批客人是好。

  郭南風接著道:「請問,這牧場上還有沒有任職十七八年以上的老員工?」

  兩名馬師望了趙管事一眼,趙管事道:「是有幾位,不多。」

  郭南風道:「你們能不能把這幾位老工人找出來,證實一下?」

  趙管事沒有答腔,顯然有他的為難之處。

  管不凡忽然從旁接口道:「不論管長遠當年有沒有放火燒死家父母的行為,我管不凡都是這座楱霞牧場的真正主人,在事實真象未明之前,我有權要求證實一下我的身份。」

  他頓了一下,接著道:「三位大叔都是江湖中人,相信都瞭解清理這類恩怨的方式。我管不凡的要求並不過分。如果三位認為我管不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可以明白地說出來!」

  剛才介紹,那兩位腰插飛刀的馬師,一個叫樓上雲,一個名叫唐帆影,這時那位肩膀寬闊的唐帆影毅然道:「負責撥豆料的老高,就是這兒牧場上幹得最久的一位,我去找他來吧!」

  管不凡道:「如果方便,多找幾位,彼此對證一下更好。」

  唐帆影點點頭,出門上馬而去,只不過片刻工夫,忽又單人獨騎而回,臉上蒼白如土,神色很不好看。

  郭南風已料著幾分,問道:「怎麼樣?」

  唐帆影咬著牙齒,悶悶地道:「我去遲了一步,已被場主親自叫走了。」

  郭南風道:「就沒有別人了嗎?」

  唐帆影又咬了一下牙齒道:「還有洗刷馬匹的老湯和老鄭,情形都一樣。」

  郭南風歎了口氣道:「現在用不著找什麼證明了,這位管場主,住什麼地方?」

  唐帆影道:「他住的地方有好幾處,不但找他的人不容易,就算你們找著了,恐怕也有很大的麻煩。」

  郭南風道:「這話怎麼說?」

  唐帆影道:「場主身邊共有十多位馬師,都是剛進牧場的新人,他們當然都不瞭解這段往事。如果場主編一段故事,說你們都是尋仇來的,他們基於職責所在,豈非又要引起一番大殺戮?」

  郭南風聽了沉吟不語,他無疑也認為唐帆影的顧慮不無道理。

  朱磊道:「我們別在這裡幹耗了,我看還是回牛馬鎮罷。」

  馬如龍抱拳道:「三位在牧場任職,自有為難的地方。今天謝謝三位招待,就當做場主走後,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回到牛馬鎮,馬如龍等四人,仍住大風沙旅店。

  依郭南風推測,他們這次去楱霞牧場雖然一事無成,但一定帶給管長遠很大壓力,就算他們不再去楱霞牧場,那位牧場場主也必然會找到牛馬鎮來。

  所以,他的結論是:今後幾天,他們四人大可以守逸待勞,等管長遠自己找上門來!

  馬如龍的看法也是如此。

  他認為這次事件是管長遠和管不凡兄弟間的私人恩怨,只要分出公道來,與別人沒有關係,不驚動牧場上的員工,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但事實上,兩人都想錯了。

  管長遠再蠢直,也不會想不到去利用牧場上那些不知情的馬師們。馬師總數大約在二十名左右,每人都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以及剽悍剛強的個性,一旦受到管長遠的鼓動,他們四人頂得住嗎?

  就算他們四人刀法犀利,不把那些馬師看在眼裡,萬一發生大混戰,讓一些馬師喪生,又豈不有違他們的初衷?

  就連一向算無遺策的郭南風,都漢有顧慮到這一點。

  而在第四天夜裡,這種情形偏偏發生了。

  他們四人租了兩間並排連在一起的廂房,外面是一片大院子。院子裡經常拴滿了馬匹和牛只,氣味濃烈,令人很不好受。

  但北方的棧房,多半如此,時間一久他們也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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