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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


  雲紫蘿道:「對,這兩個人是給衙門跑腿的,劫他們的人就未必是普通的強盜了。不過,為何說是『似乎』呢?」

  繆長風道:「那兩個公差根本沒有見襲擊他們的人,當他們的坐騎跑過一個險要的山隘之時,只聽得卜蔔兩聲,坐騎突然跳起一丈多高,這就把他們摔下馬背來了。所以他們只能用『似乎』二字。當然我一聽他們說的這個情形,就知有人埋伏路旁,用石頭打他們的坐騎。」

  雲紫蘿道:「那人把公差打落了馬,還能夠追上去搶了他們的坐騎,本領可也不小。但不知那兩個公差是幹什麼的?」

  繆長風道:「對,我正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原來這兩個公差是給西門灼跑去大理送信的。」

  武莊道:「啊,西門灼還沒有死?」

  繆長風道:「那日西門灼跳下滇池,僥倖逃了性命,不過傷得也是很重,如今正在巡撫的衙門治傷,短期內是不能回京的了。

  「那封信是西門灼寫給大理定邊將軍府一位姓韓的將軍的。那兩個公差是巡撫的親隨,奉了巡撫之命,替他送信。」

  武端說道:「哦,那個什麼定邊將軍是姓韓的。」繆長風道:「不錯。怎麼樣?」武端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起程大叔的仇人也是姓韓。」

  武莊笑道:「沒這麼巧的,那個陷害程大叔的韓知府是個文官,想來不會是同一個人。」

  雲紫蘿道:「那封信你拿到沒有?」

  繆長風道:「公差的公文袋掛在馬鞍,坐騎跑了,公文袋也不見啦。」

  雲紫蘿笑道:「你給那兩個公差敷上金創藥,他們神色如何?」

  繆長風笑道:「當然是尷尬極了。我乘機教訓了他們一頓,他們倒也似乎知道慚愧,發誓以後不敢再調戲婦女,也不欺侮百姓了。」

  武莊道:「繆叔叔,你真是好心。」

  繆長風道:「他們雖給衙門跑腿,但與西門灼可不相同。咱們固然應該分清敵友,但在敵人之中,也有主次之別,還是應該分別對待的。」

  武莊笑道:「這道理我懂,但要我做,恐怕還是不能。」

  這場風波過後,一行四眾,繼續前行。一路無事,第三天的中午時分,終於到了大理。

  還未入城,遠遠的便望見一座黑藍色的高山聳立面前,山巔白雪皚皚。開始只見山峰,漸漸看到山腳,看到山腳的時候,在山的東面,也看到了被陽光照得耀眼的湖水。繆長風道:「下去便是下關,經過下關,就到大理了。這座山和這個湖便是大理有名的蒼山和洱海了。雲南是個在群山屏障之下的大陸省份,看不到海,所以雲南人習慣了把較大的湖都叫做海。」

  到了下關,蒼山、洱海的面目豁然顯露。「下關」坐落在蒼山和洱海的旁邊,依傍著蒼山十九峰南端最末一峰的斜陽峰,面臨洱海的一端。從洱海流瀉出來的潮水,就繞過這座小城,流入漾濞河。到了下關,大風陡起,洱海一望無際的湖水,掀起奔騰的波濤,浪花卷著煙,隨風飛舞,煞是奇觀。

  繆長風道:「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這是大理著名的『風花雪月』四景。下關的風很奇怪,你們若是怕風,可以到民家暫避,風從屋頂掠過,但就是打開窗子,它也不會吹進屋中的。」

  過了下關,望洱海又是一番景色,但見海光似鏡,點點歸帆,沙鷗回翅,錦鱗游泳。湖水清澄,當真是遊魚可數。湖岸遍植的垂楊,細嫩的枝條飄水面。景物如詩似畫。他們連日奔波,對著這大自然的美景,不覺心曠神怡。

  武莊讚歎道:「大理風景,果然名不虛傳。用不著賞遍風花雪月四景,我已經愛上它了。」

  繆長風道:「要是在月明之夜,在洱海泛舟,那更美呢。有一首詩是寫洱海月夜之美的,我念給你聽:鳧雁唼喋菱荇光,翡翠搖曳蘭苕香。古寺雙林帶煙郭,平湖十裡通春航。遠夢似曾經此地,遊子恍疑歸故鄉,洱海泛舟看明月,浮萍梗泛悲蒼茫。」

  雲紫蘿道:「好一個遊子恍疑歸故鄉,到了這裡也好像回到太湖的旁邊了。可惜咱們都是有事在身,要想洱海泛舟,只能在大事完了之後了。」

  繆長風道:「對,時候不早,咱們還是趕快進入大理,找一間客店暫時安歇下來吧。」

  不料在他們剛剛住進客店,還沒半個時辰,又有一件出乎他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繆長風正在房中和武端說話,客店掌櫃忽地進來,向他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說道:「繆大爺,武公子,小的有眼不識貴人,請你們兩位多多包涵。」

  繆長風好生詫異,心裡想道:「我還沒有把姓名告訴他,怎的他就知道了?」當下笑道:「老闆,你是和我們開玩笑吧?」

  掌櫃惶然說道:「小人怎敢有這膽子?」

  繆長風道:「你不是開玩笑那就一定是弄錯了,我們只是普通百姓,那裡是什麼貴人。」

  掌櫃賠笑道:「你們是小王爺的朋友,焉能不是貴人?」

  繆長風越發詫異,說道:「什麼小王爺?」

  掌櫃也似乎有點詫異,說道:「大理只有一位小王爺,當然就是段府的小王爺了。」

  武端說道:「段府的小王爺?我們可不認識他呀。」

  掌櫃半信半疑,說道:「這位小王爺如今已經駕臨小店,說是要迎接你們幾位,到他的府上住呢。你瞧,這是他的名帖。」

  繆長風接過名帖一看,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寫著「後學段劍青拜上」七個字。

  掌櫃說道:「小王爺真是十分有禮,他要我給他先遞名帖呢。」原來他是想逕自帶引那小王爺進來的,但小王爺卻堅持以禮求見。這在他看來,當然是件稀奇的事了。

  武端笑道:「那我們真是受寵若驚了。不過,我可是不敢高攀呢。」

  掌櫃的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訥訥說道:「武公子,你,你的意思是,不想、不想見這位小王爺麼?」

  武端正要說道:「不錯,我和他素不相識,不見就是不見。你喜歡奉承什麼『小王爺』你去奉承吧。」但話未出口,繆長風向他遞了一個眼色,搶在他的前頭說道:「小王爺給我們這樣大的面子,他親自登門造訪,我們豈有拒而不見之理?掌櫃的,這就麻煩你請他進來吧。」

  掌櫃走出房間之後,武端悄悄問道:「繆叔叔,你知道這個什麼小王爺?」

  繆長風道:「素不相識。不過他可能是我一個朋友的家人。」

  武端詫道:「繆叔叔,你怎會和什麼王爺的苗裔交上朋友的?」

  繆長風笑道:「段家並不是清廷所封的王。遠在宋代的時候,段氏在大理立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小王爺』的祖先就是大理國的國王了。

  「大理國後來被蒙古人所滅,不過,到了明代,明成祖因為段氏在大理頗有勢力,為了籠絡段家,又給他家重建王府,讓段家的嫡系子孫世襲王位,但這『王位』只是虛銜沒有實權的。到了滿清入關,段家的王位也就被削除了。」

  武端說道:「那麼,他們早已不是什麼王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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