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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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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淒涼身世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陸游 從未見過面的表姐妹相逢,本來應該是很高興的,但蕭月仙為了日間之事,心裏卻是悶悶不樂,晚飯過後,陪表姐坐了一會,就和母親說道:「媽,我有點頭痛。」先去睡了。 蕭夫人搖了搖頭,嘆口氣道:「這孩子才真是令人頭痛呢!說大下大,說小不小,樣樣都要我為她操心。」 雲紫蘿說道:「邵家那孩子很是不錯,姨媽你何不早點作主,替表妹定下這頭親事。」 蕭夫人道:「前幾年你表妹年紀還小,我本來想等她今年十八歲生日過後就和她訂親的,誰知他們近來卻好似合不攏,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端的令我擔心。」 雲紫蘿道:「姻緣前定,他們若是彼此相愛,偶爾吵吵嘴,那也算不了什麼。不過再等一兩年,等他們長大了訂親也好。」她是知道其中緣故的,但卻不便對姨母說出來,心裏想道:「待到表妹性情定了,她自必知道應該選擇誰的。但願她不要像我這樣,錯過良緣才好。」 蕭夫人道:「對啦,你還沒有告訴我呢。你嫁的是誰家兒郎?夫妻可和睦麼。為什麼這次沒有和夫婿同來,是不是有難言之隱?」 雲紫蘿的確是有難言之隱,給姨母觸動了她心上的創傷,不由得眼眶紅了。 蕭夫人怔了一怔,說道:「紫蘿,你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好好的和姨媽說吧。說出來也好讓姨媽替你想法。」 姨媽雖親,但她與孟元超的隱情,卻怎能向姨媽吐露?在姨媽追問之下,只好忍淚說道:「姨媽,我現在已經是沒有親人,唯有來投奔你了。」 蕭夫人吃了一驚,說道:「你的丈夫呢。是翁姑待你不好,還是丈夫遺棄你了?」 雲紫蘿道:「你的甥女婿是薊州楊牧,他、他待我一向很好。」 蕭夫人道:「啊,原來你的夫婿就是薊州楊牧,我也曾聽說過他的名字,聽說他是一個很著名的武師,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闖出了萬兒來的。既然他對你不錯,何以你還如此傷心?」 雲紫蘿眼淚掉了下來,說道:「他,他已經死了。」 雲紫蘿是並不想對姨媽說謊的,但一來是難以說出隱情,二來她的確是曾為丈夫舉喪,親友咸知,楊牧詐死之時,又曾一再叮囑過她,要她保守秘密。她並不知道楊牧後來的事情,既然編造不出別的謊言,也就唯有順理成章,遵守丈夫的叮囑了。 蕭夫人呆了一呆,輕撫她的秀髮,說道:「唉,苦命的孩子。別哭,別哭,姨媽會照顧你的。不過,我還要問一問你,你先別哭吧!」 雲紫蘿抹去眼淚,說道:「多謝姨母,不知你老人家想要知道什麼?」 蕭夫人道:「你夫家還有什麼人?」 雲紫蘿道:「我過門的時候,翁姑早已去世了。楊牧也並無兄弟,只有一個已經守寡了的姐姐。」 蕭夫人道:「你可有生養?」 雲紫蘿道:「有一個孩子,今年七歲了。」說至此處,不禁面上一紅,因為楊華這孩子其實並非楊牧的骨肉,而是她和孟元超所生。 蕭夫人道:「既然有了孩子,為何不留在夫家,那孩子呢?」 雲紫蘿道:「他的姑姑把他帶走了。」 蕭夫人是個老於世故的人,聽到這裏,心裏已然明白幾分,說道:「楊牧的姐姐是否與你不和?」 雲紫蘿不禁又是珠淚瑩然,說道:「我討不到大姐的歡心,那也是我的命苦。」 蕭夫人道:「她對你怎樣?」 雲紫蘿在姨母的追問之下,無法閃避,只好半吐實情,說道:「她說弟弟死得可疑,不許我撫養他們楊家的骨肉。」 蕭夫人心道:「原來她是給大姑趕出來的。」她不知原委,禁不住心中火起,說道:「你這個大姑也未免太過橫蠻無理了,好甥女,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替你出氣。」 雲紫蘿道:「孩子我當然是想要回來的,但目前我還不想與她大吵大鬧,且待過了幾年,孩子稍微長大了再說。姨母為我出頭,我是十分感激,但請你老人家暫忍一時。」 蕭夫人道:「我也知道你的為難,但最少也得和她理論。她嫁的是那家人家,住在那裏?」 雲紫蘿道:「她嫁給保定齊家,這家人家,在武林中也是甚有名望的,丈夫名叫齊紹北,已經去世多年了。」 蕭夫人忽地呆了一呆,說道:「保定齊家?有一個渾號四海神龍的齊建業,是她夫家的什麼人?」 雲紫蘿道:「正是她丈夫的叔叔。」 蕭夫人一拍桌子,咬牙說道:「這老匹夫我本來就要找他算賬,好呀,如今他們又欺侮你,舊恨加上了新仇,這件事情,我是非管不可的了!」 雲紫蘿吃了一驚,說道:「姨母,你和那四海神龍齊建業結了什麼樑子?」 蕭夫人道:「你的姨父就是因為他而死的!這十幾年來,我們東奔西跑,不敢回家,也就是因為要躲避這個老賊。」 雲紫蘿大驚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心想:「齊建業脾氣雖然不好,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俠義道,怎的卻會與姨父結上如此深仇?」 蕭夫人道:「說起來這已是十八年前的事情,那一年我剛懷著你的表妹。」雲紫蘿心想:「原來正是我到蘇州的前一年。」 「你的姨父有個朋友,名叫孟千山,為人仗義疏財,你姨父少時家境貧窮,曾得過他的周濟。後來這姓孟的開山立櫃,做了飲馬川的寨主。那時我和你的姨父已經結了婚,我不願意你的姨父有綠林朋友,那姓孟的也不想連累你的姨父,是以他們也就斷絕了來往了。但由於交情非比尋常,你的姨父雖然不便與他往來,也還是時常惦記著他的。」 蕭夫人追思往事,嘆了口氣,說下去道:「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是你的姨父好管閒事之故。那一年孟千山劫了一支鏢,這支鏢是京師震遠鏢局保的。震遠鏢局的總鏢頭韓巨源是北方數十家鏢行的領袖,你的丈夫是名武師,想必會知道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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