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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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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太息知交天下少 傷心身世淚痕多 兩人走了一程,金世遺見谷之華悶悶不樂,笑道:「不在邙山派內,又有什麼關係?我若是你,我還不高興認這個師姐呢!」 谷之華道:「曹師姐雖然氣焰迫人,卻也算是個正派的女俠,你剛才對她太過份了。」 金世遺笑道:「我就是因為瞧不過她那股氣焰,特地為你出一口氣的。你有沒有留心她剛才的窘態?」 口講指劃,描述曹錦兒的尷尬情狀,想逗谷之華發笑,谷之華仍是沒精打采,鬱鬱寡歡。 金世遺再勸解道:「你今日戰勝了滅法和尚,保住了邙山派的聲譽,一眾同門,除了曹錦兒之外,誰不感激你?你雖然被曹錦兒逐出門牆,情形卻與叛師被逐的大不相同,誰敢因此看輕了你!」 谷之華嘆口氣道:「以後除了春秋二祭,我是再不能陪伴我的師父了。我答應給師父守三年墳墓,還未守滿呢。」 金世遺笑道:「你只要心中有你的師父,學她生前的模樣,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那豈不勝於守在她的墓旁?」 谷之華如有所思,走了一程,又嘆口氣道:「話是這樣說,可惜我聽不到師父的教誨了。」 歇了一歇,忽地問道:「我聽翼師兄說,你們前日大鬧孟家莊,你,你有與孟、孟神通交手麼?」 孟神通是她本門的仇敵,又是她的生父,她既不忍隨眾稱他做「大魔頭」,又不願意稱他做父親。故此只有直呼其名。金世遺道,「交過手了,以他的武功而論,只恐你們邙山派長幼三代同門,全都擁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谷之華面色慘白,原來她想到異日邙山派大舉尋仇之時,少不免有人死在孟神通之手,那時她幫不幫同門親自去與父親為敵呢?她仰首望天,欲哭無淚,恨只恨她生作孟神通的女兒。 金世遺何嘗不知道她傷心的癥結所在。只是不便觸及,見她一直鬱鬱不歡,再也忍耐不住,忽地緊握她的雙手,大聲說道:「你是你,他是他,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蓮出污泥,仍是花之君子,枉你是呂四娘的弟子,連這點道理也不懂麼?」 谷之華顫聲道:「旁人將怎麼說?」 金世遺大笑道:「做人但求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理得旁人說什麼?我被人稱為毒手瘋丐,把我當作無惡不作的魔頭,但我自問並沒殺過好人,也沒有做過大奸大惡之事,我便仍然我行我素,根本就不理會別人是看輕我還是看重我。我被人認為魔頭也毫不在乎,何況你僅僅是魔頭的女兒?你以前曾勸過我,願我做一個初生的嬰兒,好吧,我今天就將這番話勸你,你只當你的父母早已死了,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何況孟神通與你毫無關係!」 這話說得非常徹底,除了金世遺也沒有人說得出來。谷之華淚下如雨,但心中卻比以前好過得多了。 金世遺一口氣把這番話說了出來,好像這些話在他的心頭已經積壓了許久許久,突然間便似滾滾山洪,傾瀉而下,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快,顯見他的心情也是非常激動,說完之後,兩人不自覺的更靠近起來,但聽得他的回聲兀自在山谷之中迴旋震盪,久久未絕。 谷之華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想道:「人人都說金世遺不近人情,看來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懂得他。誰想得到他貌似玩世不恭,對人卻是這樣的真誠親切!」 金世遺微微一笑,說道:「我平生嬉笑怒罵,只有今日說的是正經話兒。」 金世遺心中也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連他自己也驚詫自己為什麼對谷之華的事情這樣激動。谷之華低聲說道:「是麼?那你平生竟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麼?」 金世遺的腦海中泛出了李沁梅的影子,想了一想,說道:「可以說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朋友。其他我所認識的人,要嘛就是討厭我,當我是怪物,要嘛就是可憐我,當我是個沒人照顧的孩子。」 他心目中將他當作「可憐的孩子」的人,也包括冰川天女在內。 谷之華道:「可是有一個你未認識的人,她既不討厭你,也不可憐你,而是把你當作一塊璞玉,雖然行為怪異,卻是可以琢磨成器的。」 金世遺睜大了眼睛,問道:「有這樣的人麼?是誰?」 谷之華道:「是我的師父。」 金世遺微笑道:「不對,我雖然未見過呂四娘,但我早已從我師父的口中認識她了。尤其在今天之後,我更覺得你的師父是一個很熟悉、很熟悉的人。」 谷之華道:「為什麼?」 金世遺道:「因為你是她唯一的弟子,是她教養出來的人。你是一個正直善良,而又心胸寬大,能夠容忍一切的女子。有其師必有其徒,所以我從師父的口中認識了呂四娘,知道了你是她的徒弟之後,雖然我與你以前只見過一面,也就覺得你是已曾相識的朋友。今天看了你的行事,又更認識了你的師父。」 谷之華臉泛紅暈,說道:「你怎麼可以將我與師父相比,我哪能及得上她。」 歇了一歇,又禁不住微微笑道:「想不到你也很會奉承人。」 金世遺正容說道:「不是奉承。你今日也許還比不上師父,他日卻定然又是個呂四娘。」 兩人目光相接,谷之華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金世遺想起一事,忽然問道:「你師父坐化之前,叫你留意我這個人,我記得你好像說過這樁事情。」 谷之華道:「不錯,我師父一向惦記著毒龍尊者,因此她在生前也很留意你的行事,希望你能繼承你師父的武學,在中原開創一派,使你師父的武功不至失傳。」 金世遺雙眼閃閃發光,說道:「那麼我想再問你一樁事情,你肯不肯如實告訴給我?」 谷之華見他說得如此鄭重,微詫笑道:「你要問什麼事情?你若信不過我,那也就不必問了。」 金世遺道:「不是信不過你,只因此事關係武林中一大秘密,我怕你縱然知道,卻或許因為某些顧忌,不願意說出來。」 谷之華心中一動,歇了半晌,微笑說道:「你問吧。」 金世遺道:「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之時,你說要托江南之手,轉送我一件禮物?」 谷之華道:「不錯。那禮物你不是收到了嗎?」 金世遺道:「你知道那禮物是什麼東西?」 谷之華道:「我猜想是一張畫圖。」 金世遺道:「你以前見過這張畫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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