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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第十六回 玄鐵逞威鬥幫主 道旁仗義作媒人

  金逐流笑道:「我也正想知道紅英的下落呢,你倒來問我。嘿,嘿,你這人枉為一幫之主,卻是專愛吹牛!」

  史白都瞪眼喝道:「我怎麼吹牛?」

  金逐流道:「憑你這點本領,你又怎能取得我的性命?你這不是大言不慚麼?」

  史白都暴怒如雷,不再答話,猛攻猛打。金逐流的內功不及他,但金逐流所會的各種奇妙武功,卻是非他所及。金逐流見招拆招,見式拆式,能解則解,不能解則閃避開去。轉眼鬥了三十五招,史白都竟是奈他不何。

  可是史白都雖然取不了金逐流的性命,金逐流也應付得吃力非常,表面看來,他是從容瀟灑,實則已是用盡平生所學,才堪堪和史白都打成平手的。

  激戰中只聽得「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兩旁店鋪的招牌給他們的拳風掌力震得跌落街上,行人躲避一空,老闆大歎倒楣,還生怕給他們波及,只好紛紛把鋪門關上。

  金逐流解了一招,說道:「史幫主,我有一言相勸,聽不聽隨你。」

  史白都「哼」一聲說道:「你這小子倒要教訓我麼。」

  金逐流道:「不敢。但你可知道你的妹子為何要跑?你要問人先該問你自己!」

  史白都一拳搗出,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逐流使個「天羅步法」閃開他的一拳,說道:「你以為你的妹子是為了我逃跑的麼?錯了,大大的錯了!這完全是因為你自己不好,有辱家門!」

  史白都喝道:「你再胡說,我……」

  他本來想說「我斃了你」的,這是他的口頭禪。但剛剛受了金逐流的奚落,話到口邊,想起自己也實在沒有把握取他的性命,若然再說一遍,只有徒招對方訕笑,話到口邊,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金逐流笑道:「你要怎樣,我管不著。我卻是有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老實對你說吧,我和令妹不過是新相識的朋友,我怎能把她拐跑?你不該逼她嫁給她所不喜歡的人,她這才一氣而跑的。」

  史白都氣得咬牙說道:「這丫頭什麼都對你說了!」

  金逐流道:「我和令妹雖是新交,卻不能不為她打抱不平。想那姓帥的不過是個武林敗類,你怎麼可以逼你妹子嫁他?以你的武功,本來可以成為一個大有作為的人物,卻又何須去諂媚權貴,屈膝朝廷?」

  史白都大怒喝道:「豈有此理,你這個子居然敢教訓我!」

  金逐流一面化解他猛攻過來的招數,一面仍在慢條斯理地說道:「不是我教訓你,我是為你的好。史幫主,我誠心勸你,倘若你能夠革面洗心,不但你們兄妹可以和好如初,江湖上的俠義道也必定可以原諒你的。」

  史白都氣得七竅生煙,哇哇大叫:「你胡說八道,有完的沒有?哼,哼,我史白都獨來獨往,吾行吾素,要什麼人原諒!」

  金逐流雙手一攤,說道:「你不聽善言,我也拿你沒法。好,多說無益,完了!」

  史白都暴怒如雷,拳掌兼施,立即又是一輪猛烈的攻擊。

  史白都動了真怒,心想:「我縱然殺不了這小子,至少也能夠做得到兩敗俱傷;這小子的功力不及我,彼此受傷,他當然要比我傷得重!」

  史白都動了這個念頭,招招都是殺手。

  金逐流出道以來,從未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這一戰比他在師兄家中惡鬥文道莊的那一仗更為兇險,饒是金逐流出盡了平生所學,鬥了五六十招,兀是不能扳成平手,累得大汗淋漓。這是給強敵逼出來的大汗,和剛才賭酒時用內功把酒蒸發出來的汗水自是不同,金逐流心想:「久戰下去,縱然不致落敗,只怕也要元氣大傷。」

  宮秉藩提著那個藏著玄鐵的匣子,站在一旁觀戰,看見金逐流逐漸處於劣勢,心念一動,便即向前走去,說道:「史幫主別慌,我來幫你!好小子,你敢得罪史幫主,我先把你的狗頭砸碎!」

  把手一揚,「呼」的一聲,便把那個裝著玄鐵的匣子向金逐流擲出。

  史白都喝道:「我史某何須別人助拳,你給我站遠一些!別在這裡礙了我的拳腳!」

  要知史白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而且此際他又正是占著上鳳,焉能不顧身份,要人幫忙?」

  他還是因為看在宮秉藩是紅櫻會香主的份上,不想令宮秉藩太過難堪,要不然這個脾氣會發得更大。

  史白都那裡知道,宮秉藩口裡說是助他,其實卻是在暗助金逐流。他把那塊玄鐵擲出,擲得恰到好處,金逐流一接就接到了手中。史白都要搶已來不及。

  宮秉藩故作驚惶,叫道:「哎呀,不好!傷不了這小子,玄鐵反給他搶去了!」

  但接著便自言自語道:「史幫主自有本領奪回,用不著擔心,用不著擔心!史幫主,請恕小弟失言了!」說罷,裝作聽從史白都的吩咐,遠遠躲開。

  史白都看見玄鐵落在金逐流的手上,又驚又怒,撲上來搶奪,一招「彎弓射雕」,駢指點向金逐流的面門,左臂一圈,反扣他的手。

  金逐流笑道:「你別生氣,玄鐵給你!」

  側身一閃,迅即把那匣子往前一推。史白都雙指點空,跟著的一掌已經拍出。金逐流功力比不上史白都,但相差也並不大,倘若雙掌相交,他是非敗不可,但此際他手裡拿著玄鐵,史白都若然給他打著,骨頭恐怕也會斷折。史白都只好倉惶變招,硬生生的把攻出去的那一掌收回,改了個「脫袍解甲」的招數,斜退三步。

  那一招「彎弓射雕」本來極厲害的一招殺著,不料給金逐流硬打硬砸的一舉手之間便即破解,史白都接著用的「脫袍解甲」應付得也很恰當,不過,卻總是給金逐流逼退了。

  宮秉藩站得遠遠的觀戰,拍掌叫道:「妙呀,妙呀!」

  也不知他贊的是史白都還是金逐流?

  金逐流笑道:「你贊誰呢?他的招數固然很妙,我的也不太笨,好,咱們算是棋逢對手,再來,再來!」

  提起玄鐵,劃了一個圈圈,朝著史白都又是一招「泰山壓頂」。

  金逐流玄鐵在手,如虎添翼,登時轉守為攻,史白都空自氣得七竅生煙,卻是無奈他何。要知武學之中,雖有「以巧降力」的打法,但講到一個「巧」字,史白都卻是遠遠不及金逐流。金逐流輕功超卓,又會「天羅步法」,雖然提著玄鐵,身法也還是比史白都靈巧得多。

  史白都背負長劍,但在金逐流急攻之下,連拔劍的空暇也騰不出來。他的氣力給金逐流的玄鐵抵消,只有挨打的份兒,心中暗暗後悔初來時太過輕敵。不過,話說回來,金逐流與他初交手時是空著一雙手的,以他的身份又豈能使用兵器?

  轉眼又過了三十多招,史白都大汁淋漓,漸漸有點招架不住。宮秉藩躲在街角還是不斷地大叫「妙呀,妙呀!」

  史白都氣得七竅生煙,越發難以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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