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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

  金逐流怔了一怔,愕然回顧,李南星笑道:「這張琴你忘了帶了。」金逐流歉然說道:「不是小弟不看重大哥的禮物,正因為這是稀世之寶,所以小弟……」李南星怫然不悅,說道:「這張古琴難道比咱們的交情更寶貴麼?我送出的東西是決不收回的,你若嫌棄,我就把它打碎!」

  金逐流慌忙接過古琴,說道:「大哥不要生氣,小弟拜領就是。其實……」其實金逐流並非故意客氣,只因琴太過寶貴,他臨走時心神又有點恍惚,一時忘記了這張琴是李南星已經送給他的了。

  李海星道:「其實什麼?」金逐流不願細加解釋,說道:「沒什麼。小弟只是想起一件心事。」李南星道:「什麼心事?」

  金逐流拍一拍劍鞘,說道:「可惜我這把青鋼劍不是寶劍,但我一定要送大哥一把寶劍!」李南星道:「什麼?我送你東西是圖你回報的麼?」金逐流道:「不是這樣說,這只是各盡心願而已。你因為我聽得懂你的琴音,送我古琴;我也認為你是我劍術上的『知音』,所以我非送你一把寶劍不可!我把話說在前頭,將來你若不肯接受我的寶劍,用你的話來說,那也就是看輕了我的交情了。」

  李海星心裏暗笑:「一把還不知是在那裏的寶劍,卻說得如此鄭重。」雖然如此,但他也很感激金逐流的誠意,於是也作出鄭重其事的神氣,說道:「好,那麼我先向老弟道謝了。」

  金逐流滿懷歡喜,攜了古琴,立即趕回京城,幸好城還未關閉。回到戴家,已足黃昏時分,戴均父子正在等他吃晚飯。

  戴均道:「你去了那裏一整天?」金逐流道了個歉,道:「我到萬里長城玩耍,交了一位朋友,回來遲了。這張古琴,就是那位朋友送的。」

  戴均不懂得古琴的寶貴,卻擔心他鬧出亂子,說道:「少年人喜歡玩耍我不怪你,何況你是初到北京。不過,明天就是薩福鼎的壽辰。三山五嶽的人馬都會齊集京都,我希望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知道底細的朋友,這幾天暫時不結交也罷。」

  金逐流道:「多謝老前輩金玉良言,不過這位朋友肝膽照人,卻是可以放心的。」戴均道:「你的見識我是相信得過的,我也是很想你多結交幾個朋友,只是我希望你這幾天稍加謹慎罷了。」

  金逐流吃過晚飯,說道:「戴老前輩,你是老北京了,京中的三教九流人物,想來你都有結交吧?」戴均拈鬚笑道:「不知你要打聽什麼人?北京城中,只要是稍微有點名氣的,大約我總會知道。」

  金逐流道:「我有一塊玄鐵,想請真有本事的鑄劍師鑄一把寶劍。不知北京城裏那位鑄劍師最出名。」戴均的兒子戴謨第一次聽得「玄鐵」之名,問道:「什麼叫做玄鐵?」

  戴均吃了一驚,說道:「據說玄鐵只出產在崑崙山頂的星宿海,比尋常的鐵要重十倍,想不到老弟竟有這種稀世之寶。北京城裏最著名的鑄劍師恐怕也不配給你鑄這把劍。」

  金逐流大為失望,說道:「若是找不到鑄劍的高手,雖有寶物,亦是無用。」

  戴均說道:「待我想一想。」半晌說道:「我心目中有一個人可以給你鑄劍,但他卻不是以鑄劍為業的。憑著我的老面子求他,或者他可以應承。可惜目前我不能出門,只有等我避過了這場災難再替老弟設法了。」

  金逐流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想道:「待我鑄成了寶劍,送給大哥,也好報答他贈琴之德。」於是鄭重的拜託了戴均,使即回房歇息。

  一宿無話,第二天金逐流一早起來,先用「易容丹」把自己的容貌改變,這種「易容丹」其實即是古代的化裝品,可以改變膚色,但不能改變面型。不過若是化裝的技術高明,用上了「易容丹」也可以隱瞞自己本來的面目。

  金逐流有姬曉風送他的十顆易容丹,姬曉風當然也教會了他化裝的法子,金逐流選了一顆可以化裝成中年人的「易容丹」塗上面孔,把本來是白玉般的一張臉變成微帶蠟黃,然後粘上兩撇小鬍子,對鏡一照,果然像是個四十來歲的、普普通通的毫無特徵的中年人。

  戴均父子正在飯廳等金逐流來吃早餐,忽然看見一個「陌生人」進來,戴謨大吃一驚道:「你是誰?」金逐流笑道:「是我!」戴均道:「金老弟,你的容貌手段是很高明了,可惜聲音未改,還應該蒼老一些,才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金逐流道:「多謝指教。」勁氣內斂,說出話來,果然有了幾分蒼老的味道。戴均道:「老弟改容易貌為了什麼?」

  金逐流道:「我想出去走走。」戴溪道:「今日可正是薩福鼎的壽辰呢!」金逐流道:「我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才如此打扮的,即使碰上熟人,大約也不會認得我了。」戴均道:「今日暫且留在家裏一天不行麼?」金逐流道:「我早與朋友有約,不便臨時更改。」金逐流為了怕他們父子擔心,不敢說出實話。

  戴均聽得他這麼說,不便再加阻止,於是說道:「老弟本領高強,又改變了容貌,想不至於出甚岔子,不過總還是小心一點的好。」金逐流應了一個「是」字,匆匆吃過早餐,便向戴均告辭。

  戴均想了一想,說道:「今天可能有位客人要來,金老兄老是沒有別的事情,會過了貴客,請早一點回來。」

  金逐流道:「老伯不必掛念,我儘快回來就是。」出了戴家,心裏想道:「今日史白都是一定要去給薩福鼎賀壽的,丁彭是他手下的一個頭目,即使沒資格陪史白都的往賀壽,他沒有幫主撐腰,單獨一人也決不敢來戴家尋仇。戴均說的那位客人不知是誰?不過,想來總不會是指史白都和丁彭了。」

  戴均這次力求避禍,並沒有求過金逐流幫忙,但金逐流卻是打算幫他的忙的。他所顧慮的只是史白都來到戴家,既然算準了史白都今天決無前來戴家之理,也就放心地走了。

  走了一會,金逐流驀地想起一事:「薩福鼎是大內總管,今日做壽,賀客盈門,那是必然的了。不過,恐怕也不是任何人都混得進去的吧?若是有人查問,我怎麼應付呢?」

  心念未已,忽地看見前頭有兩個人,一看他們的打扮就知是江湖人物。金逐流靈機一動,走上去道:「兩位可是往薩府賀壽麼?」

  那兩人回過頭來,說道:「老哥是那條線上的朋友?」金逐流道:「小弟是獨腳開扒和一位姓文的朋友相識,這位朋友和薩總管很有交情,承他相邀,故此我今日也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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