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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金逐流揮舞那藏著玄鐵的匣子,圈子擴大,把史白都擠出離身三丈開外,驀地一個轉身便跑。

  史白都正自怕他追擊,不料他反而轉身逃跑,史白都莫名其妙,心裡正想:「這小子搗什麼鬼?」

  只見金逐流飛身一躍,已是跳上了他的坐騎。

  金逐流哈哈笑道:「多謝你的玄鐵,多謝你的坐騎。寶劍名馬兩皆得之,看在這份厚禮的份上,不打你了。哈哈,我去也!」

  史白都這匹坐騎乃是一匹千中選一的大宛名駒,給金逐流搶了去,當真是氣怒交加,他連發三枚錢鏢,追下去打金逐流,金逐流用玄鐵匣子打落一枚,接著來的幾枚錢鏢已是落在馬後,其實史白都也是知道打不著金逐流的,不過聊以洩憤而已。

  金逐流哈哈大笑:「你不要這樣小氣,玄鐵我笑納了,這匹坐騎你捨不得,我就當是借用你的吧。到了北京,我還給你!」

  口中說話,但卻是快馬加鞭,說到一個「還」字,早已是馳出數裡之外,所說的話,也不知史白都聽不聽見了。

  金逐流打敗了史白都,又得了寶馬,心中得意之極,想道:「我若是見著紅英,說給她聽,想必她也要笑痛肚子。她受夠了哥哥的欺侮,這匹坐騎我可以還給她,讓她在哥哥面前出一口氣。」

  隨著又想:「但我得罪了她的哥哥,只怕史白都這廝更要千方百計的阻撓她和我好了。」

  想至此處,又不覺啞然失笑:「人家和不和你要好還不知道呢,那裡顧慮得這許多?」

  駿馬奔騰,風馳電掣,金逐流殘醉未消,樂得在馬背上手舞足蹈,哼著叫化子喜歡唱的「蓮花落」小調,路上行人,只當他是瘋子,紛紛躲避。其實金逐流騎術甚精,他是絕不會撞著了路人的。

  一口氣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忽見一騎馬迎面而來,突然離開了大路,跑上了山坡。

  一路上都有人馬躲避他,金逐流本來是不當作一回事的。可是這個人卻有點特別,他見著金逐流似乎是驟然受驚的模樣,把帽檐拉下來,遮過了他的半邊面孔,金逐流未看清楚他約廬山真相,他已經跑上山坡了。其次,別人躲避他,最多也只是離開大路少許,絕不會離開這麼遠,跑上山坡了。

  金逐流心念一動:「這人似乎在那裡見過?」

  於是一撥馬頭,也追上了山坡,叫道:「朋友,你的坐騎在平地上是跑不過我的,我就和你在山路上賽一賽馬看。」

  那人看見金逐流追來,越發驚慌,情知逃脫不了,只好跳下馬來,向金逐流作揖求饒。

  金逐流一看,笑道:「原來是你。」

  這人原來是曾經用「千日醉」暗算過秦元浩的那個封子超。

  封子超顫聲說道:「金大俠,那次在令師兄家裡鬧事,都是文道莊這廝的主意,可不關我的事。」

  那次金逐流打敗文道莊是他親眼見的,所以他見著了金逐流就似耗子見著了貓一般。

  金逐流笑道:「你和文道莊是一丘之貉,怎能說是完全無關?不過你膽子小,臨陣先逃罷了。」

  封子超以為金逐流是要殺他,嚇得面如土色。不料金逐流忽地又是哈哈一笑,說道:「你還值不得汙我的劍呢。不過你可得依我一樁事情。」

  封子超道:「金大俠請說。」

  金逐流道:「你的女兒呢?」

  封子超苦著臉道:「小女不知去向,我也正在尋她下落。」心想:「難道他看上了我的女兒?」

  金逐流道:「你要找她回去逼她嫁給文勝中這小子是不是?」

  封子超連忙說道:「不、不、不!姓文這小子怎麼比得上金大俠,我豈會看中他,姓文這小子不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已,其實我們父女都是鄙視他的。」

  他一著急,說出的話簡直是語無倫次。

  金逐流道:「好,既然如此,那麼我就給你做個媒,我要你把女兒嫁給秦元浩,你依得要依,依不得也要依,否則我就打斷你的兩條腿!」

  封子超這才知道金逐流是為朋友做媒,並非自己想要。心裡想道:「天下竟有如此霸道的媒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口裡卻不能不說:「是,是,是,金大俠做媒,這是給我天大的面子,我怎能不依?」

  金逐流笑道:「你別要口裡這麼說,心裡又在打主意。你若逼你女兒嫁給第二個人,你就當心你的兩條腿吧。我要打斷你的腿,不論你躲在什麼地方,也是逃不過的!」

  封子超道:「我只要找著小女,立即將她送到武當山去與秦元浩完婚。金大俠,你放心吧。」

  金逐流道:「你也不必如此著急,你只要不管他們的事,讓他們什麼時候喜歡成婚就什麼時候成婚好了。」

  封子超又連忙應了三個「是」字,說道:「一切依從金大俠的吩咐。」

  金逐流哈哈大笑,說道:「看在你女兒份上,今天我饒了你。不過,我還得向你借一點錢!」

  封子超連忙把身上的金子都掏出來,雙手奉上,說道:「金大俠儘管拿去用。」

  金逐流笑道:「你要送給我?也好!那就當作謝媒吧!」

  金逐流乘著酒意,做了這件妙事,十分得意,放聲大笑,上馬而去。心裡想道:「秦元浩這小子害羞,若是要他自己求婚,他一定說不出口。如今有我給他作大媒,他這樁婚事是准成的了。只是秦元浩有我作媒,卻不知有誰給我作媒?」

  金逐流快馬嘶風,又跑了一程,到了一個市鎮,天色已黑,便找了一家鎮上最大的客店投宿。他剛在門能下馬,那客店的老闆已經率領夥計在那裡恭候他了。金逐流見他們如此排場,倒是有點詫異。

  金逐流打了一場架,又騎馬跑了一百多裡,身上滿身塵土。跳下馬來,笑道:「我只是一個窮小子,你們可用不著如此客氣。」

  店主人愕了一愕,立即打躬作揖說道:「你老說笑了,小店得你老光臨,深感榮寵,招待不周,還望恕罪。」

  你老,是這個地方對人表示尊敬的習慣用語,但金逐流年紀輕輕,聽得店主口口聲聲以「老」相稱,卻是不禁覺得有點滑稽。

  金逐流笑道:「你倒是招徠有術,可惜我只能住一晚。這匹馬你給我好好照料。」

  店主人躬腰說道:「你老放心,這匹寶騎我們豈敢不小心伺候。」

  立即咐咐夥計給這匹馬洗刷乾淨,牽入馬廄。

  店主人道:「我已經給你老準備好一間上房,這是小店最好的一間房間。」

  金逐流搖了搖頭:說道:「上房不上房我不在乎;我要一間房子對著馬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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