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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金逐流道:「哦,什麼原因,倒要請教。」

  那窮書生模樣的漢子笑道:「你是新入行的吧?你不知道幹咱們偷兒這一行的,幹久了就會上癮的,若然只圖溫飽,撈了一票就金盆洗手的話,那豈不是辜負了咱們好不容易才練成的這副身手了?」

  金逐流哈哈大笑:「說得有理!我的姬伯伯也是這樣說的。」

  那漢子吃了一驚,說道:「你的姬伯伯也是幹咱們這行的嗎?不知是那位老前輩?」

  金逐流道:「他是咱們這行的老租宗。神偷姬曉風的名字你聽過嗎?」

  那漢子道:「餘生也晚,姬老前輩我沒見過,但已是心儀已久的了。老弟是姬老前輩的門人麼?」

  金逐流道:「我不是他的徒弟,不過,也曾跟他學過偷東西的本領。」

  那漢子見金逐流如此年輕,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那漢子正要請教金逐流的姓名,金逐流忽道:「你聽,好像是又有什麼人來了?可是你的拍手夥伴?」

  那漢子豎起耳朵一聽,面色登時大變,說道:「來的恐怕是要來捉拿我的。老弟,你幫我個忙。」

  金逐流道:「怎麼幫法?」

  心想:「打架容易,可是我還未知道你的底細,怎能就聽信你一面之辭。」

  那漢子站了起來,提起了地上那口大鐘,說道:「我打不過他們,只得暫躲一躲了。他們走了,你放我出來。」說罷,鑽了進去,把鐘放下。他見過金逐流的本領,知道金逐流是可以提得起這口大鐘的。

  這口大鐘估計有五六百斤之重,金逐流心裡想道:「這漢子的氣力倒也不小,但他內功外功都頗有造詣,卻還這樣害怕,不知這兩個來捉他的人,又是什麼樣的厲害角色?」又想:這漢子和我初次見面居然就這樣相信我,我倒不能不把他當作朋友看待了。

  心念未已,那兩個人己走了進來,一個是道士,手提一支拂麈,另一人則是手裡拿著鬼頭刀的漢子。道士雙目炯炯有神,金逐流一看就知他是內家高手。那拿著鬼頭刀的漢子面色蠟黃,兩面太陽穴墳起,看來也是個邪派高手。

  那漢子道:「你是什麼人?」

  金逐流道:「過路的小叫化。」

  那漢子冷笑道:「過路的小叫化卻怎的到這荒山野廟來了?」

  金逐流冷笑道:「你又是什麼人,你憑什麼來管我?我喜歡在這裡過夜你怎麼樣?」

  那青衣道士看出金逐流是個不尋常的人物,笑道:「小哥,你別動氣。我們只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有個窮酸模樣的漢子,剛才是在這裡的吧?你知道他躲到那兒去了?」

  金逐流淡淡說道:「什麼窮酸?沒有見過!」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用鬼頭刀撥拔火堆,冷笑說道:「你這小叫化倒會說謊,可惜騙不了我。剛才還在這裡和你烘芋頭吃的人是誰?」

  金逐流道:「是什麼人,你管不著!我知道也不告訴你!」

  那漢子大怒,就要發作,青衣道士勸道:「看這光景,那窮酸想必就在附近,咱們出去搜搜。何必待在這裡和一個小叫化生氣?」

  那漢子道:「先搜這裡,說不定他還未走出這間屋子呢!」

  這座破廟並沒多餘的東西,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漢子是因為氣不過金逐流,不願就放過了他,故而要留在屋內,想借個題目向金逐流發作的。那青衣道士卻不願惹事,在破爛的供案後面張望一下,便道:「鬼影也沒一個,咱們還是走吧。」

  金逐流一手支頭,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剝芋頭來吃,笑道:「對啦,你們還是快快的給我滾開的好。我吃飽了就要睡的。」

  那漢子怒道:「好呀,你這小叫化膽敢對我無禮,我不要你滾你要我滾,哼,哼,惹得老子生氣……」

  金逐流側目斜視,冷笑道:「怎樣……」

  那青衣道士拉了同伴一把,說道:「焦老三,和小叫化吵嘴有什麼意思?走吧!」

  這青衣道士是個老於江湖的大行家,他見金逐流這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心中倒是有點驚疑不定,想道:「這小叫化膽敢如此,定有所恃。他本身的武功,或者不怎麼高,但他的師父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

  青衣道士勸同伴的口氣似乎是看不起金逐流,實在則是頗有顧慮,不想樹敵。

  青衣道士是他們那一幫的大哥,使鬼頭刀的漢子不敢不聽他的說話。在他連拉帶勸之下,只好悻悻地離開。可是在他經過那個大鐘的時候,卻又停下了腳步,敲了幾下銅鐘。

  青衣道士笑道:「想來這窮酸不會是躲在裡面的。」

  原來青衣道士雖然對金逐流有所顧忌,但對金逐流的估計還是不足,心裡在想:「這窮酸若是藏在銅鐘之內,小叫化的氣力怎能提得起這口銅鐘,沒人把那窮酸放出去,他不是要活生生的餓死了?這窮酸是個機靈鬼,決不會這樣笨的!」

  那漢子余怒未消,用鬼頭刀又重重地敲了幾下,說道:「他若是藏在裡面,我就震聾他的耳朵。」

  金逐流翻了個身,半坐半躺的斜倚身子說道:「喂,我說過我要睡覺的,我不喜歡有人騷擾,你再敲鐘,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

  那漢子給金逐流傲慢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跳過來,駢指如戟,便向金逐流的背心一戳。

  這漢子倒也不是想要金逐流的性命,他戳的是金逐流背心的麻癢穴,用他獨門的手法戳了別人的麻癢穴,可以令對方如受酷刑。這漢子是想用這個狠毒的手法來追問金逐流的口供,同時也讓他吃點苦頭。

  青衣道士皺了皺眉,叫道:「老三!」

  可是這漢子已經出手。青衣道士想要制止也來不及了。這漢子一聲大喝:「叫你這小叫化知道我的厲害!」指頭已經戳到了金逐流的背上。

  金逐流微微一笑,說道:「也不見得怎麼厲害。」

  仍是那麼樣懶洋洋地保持著半躺半坐的姿勢,連動也沒有動一下,口裡還在吃著芋頭呢,可是他話猶未了,只聽得那短小精悍的漢子「哎喲」一聲,如是身不由己地向前一個傾側,急沖三步,踏進了火堆之中。原來金逐流雖然沒有反擊,但他身有護體神功,這漢子的手指戳到了他的身上,如受電震!

  這漢子的雙腳踏入火堆,哇哇大叫,金逐流道:「你想吃煨芋頭是不是?不用你搶,我請你吃!」

  在火堆裡撿起一個沾上灰的芋頭,就向他的嘴巴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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