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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七回 錦帳低垂人已杳 瓊漿難得客歸來

  金逐流推開房門,但見錦帳低垂,妝台塵暗,金逐流笑道:「元浩兄,你這位姑娘已走了好幾天了,也沒東西留給你,你失望了吧?但這樣也好,她不是跟她爹爹走的,你可以放心了。」金逐流從梳粧檯上塵埃未拭的這個現象,推斷出封妙嫦已走了好幾天。所以封子超即使曾經回家,他的女兒也決不是跟著他走的。

  秦元浩道:「那麼咱們還進去做什麼?」說話之間,金逐流已拖著他進了房間,忽地在他耳邊悄聲說道:「你揭開帳子瞧瞧!」秦元浩滿面通紅,說道:「這怎麼可以?」金逐流把他一把推上前去、說道:「我叫你揭你就揭,不必害怕!」

  原來金逐流隱約聽得帳內似有微弱的呼吸氣息,這有兩個一可能,一個可能是封妙嫦受了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一個可能是另有高手躲在她的床中。內功有一定造詣的人可以控制呼喚,所以秦元浩不能發覺,但金逐流卻可以聽得出來。金逐流不知在帳中的是不是封妙嫦,他自己不便去揭開帳子,只好叫秦元浩動手。

  這話不好明說,秦元浩不懂得金逐流的用意,大聲的嚷了出來,話猶未了,床上突然跳起了一個人,撕開帳子,一抓向秦元浩抓下,喝道:「原來你就是姓秦的小子,你把封姑娘拐到那裏去了?」

  秦元浩是武當第二代最傑出的弟子,猝遇敵襲,雖驚不亂,喝道:「你是什麼人?」聲出掌發,一招「排雲手」把那人的一抓蕩開。

  不料雙掌一觸,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說時遲,那時快,金逐流已是輕飄飄的一掌拍將過去,看似毫不用力,內中卻藏著好幾個精妙的變化。

  那人大約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像個病夫,面色蒼白,毫無表情,冷冷說道:「你這小叫化子也敢多事,叫你知道我的厲害!」他看似病夫,內力卻很不弱,居然把金逐流這一掌蘊藏著內家功力的勁道解了幾分。

  金逐流掌心一翻,掌力盡吐,精妙的後著也跟著使出,「啪」的一聲響,那人著了一掌,「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叫道:「好厲害!」不敢再接金逐流的第二掌,從窗子裏就跳出去了。

  可是說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鮮血的那剎那間,金逐流卻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逃走,要想阻攔已來不及。

  秦元浩吃了一驚,說道:「金兄,你怎麼啦?」金逐流哈哈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的厲害,我就讓你走吧,你應該明白,如果我追你的話,還是可以把你揪回來的。」

  金逐流的笑聲中氣充沛,那是向敵人示威的一種表現。秦元浩一聽到他的笑聲,也就知道他並沒受傷了。金逐流向那人發話之後,回過頭來,向秦元浩笑道:「我沒什麼,我倒是擔心你呢。怎麼樣,你冷得很難受是不是?」

  秦元浩道:「奇怪,那人竟不似是血肉之軀,我當真是冷得難受。不過,現在已好了一些了。」金逐流握著他的手,一股熱力從秦元浩的掌心傳了進去,笑道:「這人的玄陰指已有六七分火候,玄陰指是一門邪派功夫,是從修羅陰煞功變比出來的,不過還遠不如陰煞功的厲害,想必那人是貪圖玄陰指易練,所以捨難圖易了。他若是練成了修羅陰煞功我可能忌他幾分,只是玄陰指豈能傷我。」

  秦元浩得金逐流以上乘內功相助,不過片劾,已是全身暖和,寒意盡失。金逐流笑道:「你能夠蕩開他的一抓,並沒受傷,功夫也很不錯了。」

  秦元浩道:「我曾聽得師父說過,三四十年之前,邪派的大魔頭孟神通曾以修羅陰煞功稱霸武林,這廝會玄陰指,莫非是孟神通的徒子徒孫?」

  金逐流道:「也不一定,我聽爹爹說,除了我的外祖父之外,還有一個姓陽的師弟,也曾把修羅陰煞功練到了第八重。修羅陰煞功從天竺傳來,說不定在天竺也還有個中高手,傳下了漢人弟子。」秦元浩這才想起金逐流的母親谷之華正是孟神通的女兒,心道:「怪不得他知道玄陰指的來歷。」

  金逐流又道:「不過,這人即使不是我外祖父的這派傳人,他的師父也一定是個邪派高手,他除了玄陰指還會邪派中最古怪的天魔解體大法。」天魔解體大法在吐血之後,功力可以陡增一倍。」秦元浩這才明白了金逐流剛才何以在傷了敵人之後,反而自己也退了幾步的原因。

  金逐流忽地側耳細聽,半晌說道:「山上有人打鬥,咱們出去看看。」

  兩人走入樹林,循聲覓跡,走了一會,只聽得高呼酣鬥之聲如雷震耳,金逐流笑道:「原來是仲幫主在這裏和人打架。這人的功夫又比剛才的那人高得多了,把仲幫主當中那根竹棒剖開的想必也就是他了。」

  走到近處一看,只見和仲長統惡鬥的人是個中年漢子,兩人的掌力都極剛猛,周圍數丈之內沙飛石走。那人的掌風還有奇異之處,像是從鼓風爐噴出來的熱風似的,觸人如燙。秦元浩功力較弱,在熱風鼓蕩之中汗下如雨,連忙後退。金逐流心裏想道:「這人的雷神掌很是不弱,不過還是仲幫主勝他一籌,用不著我去幫忙他了。」

  高手比拼,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金、秦二人來到,仲長統和那中年漢子都已發覺。但仲長統好像視而不見,仍在高呼酣鬥。那中年漢子卻禁不住心中一凜,想道:「這小叫化不畏我的掌風,內功造詣也是很不弱了。聽說文道莊在江家曾吃了一個小叫化的虧,不知是否就是他?」這漢子生怕金逐流是來助仲長統的,一急之下,拼命搶攻。

  激戰中忽聽得遠遠的一聲長嘯,嘯聲重濁,而且音尾極弱,武學高明之士,一聽之下,就知道此人是受了內傷,故而中氣不足。金逐流暗自好笑:「誰叫你用了天魔解體大法,傷我不成,反而傷了自己了。」金逐流聽得出發嘯這人就是他們剛才在封家所遇的那個人,想必和這個漢子乃是同伴,故而在受傷之後,向同伴打個招呼,好叫同伴逃跑的。

  這漢子聽了嘯聲,心中更是吃驚,想道:「牟老三不知是否就是受了這小叫化的傷?唉,早知如此,我不該讓他留在封家的。我只道可以勝得老叫化,那知卻是如此扎手,連脫身都難。」當下豁出了性命,連連冒險進招,冀圖僥倖,敗中求勝。激鬥之下,不過片刻,這漢子已是大汗淋漓。而仲長統則仍是氣定神閒,從容應付。金逐流想道:「這漢子功力不如仲幫主,如此一來,只是自促其敗而已。」

  心念未已,只聽得仲長統霹靂似的大喝一聲,雙臂一振,把那漢子震得有如風中之燭似的,搖搖晃晃地退出了六七步。金逐流心想:「仲幫主只要再加一掌,就可以把這人打得重傷,咦,這大好的機會,為什麼他卻平白的錯過了。」原來仲長統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收手了。

  這漢子似乎也很感意外,伸大了雙眼望著仲長統。仲長統冷冷說道:「歐陽堅,你的雷神掌是差不多可以及得上你父當年了,你要想傷我老叫化嘛,恐怕還不能夠。」原來這個漢子乃是歐陽伯和的兒子,三年之前歐陽伯和敗在仲長統手下,是給仲長統廢了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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