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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發暗器的人是個濃眉大眼的少年,此時亦已跳上擂台來了。少女怒道:「你們要不要臉,用車輪戰還不算,還要用到偷襲的手段?」

  神秘客也在罵那少年:「豈有此理,我與這位姑娘比武,你因何上來插手?」

  他們都把這個少年當作對方的幫手。

  少年苦笑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是不願見到死傷,才替你們化解這一招的。」

  說到此處,他先指著那神秘客道:「要不是我把這位姑娘的劍打落,她這一劍就可以穿過你的喉嚨?」

  神秘客怒道:「誰要你化解,她這一劍根本就不可能刺死我!」

  少年似笑非笑的說道:「真的嗎,但可惜剛才那招是不可能絲毫不差的重演的。」要知高手比鬥,是講究出奇制勝的。武功較高的一方,由於沒有心理上的準備,碰上對方的奇招,往往也會落敗。但在重演的時候,彼此都已知道對方將用什麼招數,那還有什麼「出奇」可言?而且出招的快慢,身法的巧拙等等,在重演的時候,也絕不可能和上一次絲毫不差。

  高手比鬥,生死快於一瞬,極微小的差別,就足以造成不同的結果。

  其實,神秘客說那少女根本不可能將他刺死,倒也不是事後的吹牛。

  以他的武功造詣,拼著受一點傷,還是可以擒獲那少女的。不過,他對這少年說的無法反駁,只能氣在心頭了。

  少年繼續說道:「再說,或許你真有把握。但我可不敢讓你把性命來試。你若怪我多事,待一會,我自有辦法補償你的損失。」

  什麼叫做「補償損失」,少年沒有立即解釋。眾人都是不懂,神秘客亦是猜疑不定。

  少年接著對那少女道:「剛才你那一劍,雖然有可能刺穿他的喉嚨,但你恐怕也難免受傷,你承認嗎?」

  神秘客怒道:「何只受傷,我那一抓可以抓碎她的琵琶骨!」

  少年道:「好,就算是有這個可能吧,但抓碎琵琶骨也只能說是受傷呀。比她有可能刺穿你的喉嚨,總還算是好些!」

  他評論雙方的殺著都用上「可能」這兩個字,神秘客又是要反駁也無從反駁。

  少女道:「好,人這樣說還算公平,我可以接受。那麼依你之見——」少年道:「依我之見,你和他這一場可以算作打和。」

  少女道:「唔,你的決斷,雖然有點偏袒我的對手,我也可以接受。好,就算這一場打和吧,那麼按規矩,他替歸元龍接下來的道兒就不能算數了!」

  少年道:「不錯,若你們雙方同意算是打和,那當然是只能由歸莊主來和你作個了斷了。」

  少女道:「好,歸莊主,你聽見沒有。我不怕吃了多打兩場的虧,你上台和我決一勝負吧!」神秘客已經試過這少女的武功,深知歸元龍絕不是她的對手。

  「不,我不同意!」神秘客連忙說道:「我是替歸莊主接下這位姑娘劃下的道兒的,必須和她分出勝負才能甘休!」恨意未消,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要不是你跑來攪局,我早已把她擒了。」

  少年淡淡說道:「其實,認真說來,你們的勝負早已分了。」

  神秘客傲然道:「怎麼分法?哼,你總不能說是我打輸了吧!」

  少年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敢說是你打輸,但你是應該向這位姑娘認輸的!」

  神秘客怒道:「什麼叫應該認輸,真是奇談怪論!」少年微笑道:「這個奇談怪論可正是你自己說過的!」

  神秘客一怔道:「我說過什麼?」少年笑道:「你怎麼這樣快就忘記了?你一上台的時候不是曾經說過,限在百招之內,你就可以取勝的麼?你最後那一招,已經是第一百零三招了!你若是說話算數,到了第一百零一招,你已經應該向這位姑娘認輸!」

  神秘客心中有數,仔細一想,果然「似乎」是已經過了百招。他滿面通紅,狡辯道:「胡說八道,我們兩人出招都是快到極點,誰也數不清楚。你說是一百零三招,他說是未滿百招,這是無從對證的。而且——」

  少年道:「而且什麼?」

  田秉單只好不煩神秘客的面子,說了出來:「而且這位姑娘也說過,對方雖然以百招為限,她卻並不要佔這個便宜的!」

  那個少女落落大方的說道:「不錯,我的確是這樣說過。不必要他認輸,仍然當作和局好了。」

  神秘客道:「不分勝負,不能作和,第一,這小子算是那號人物,怎能憑他說和就當作和;第二,我本來已經穩操勝券,旁人插手,先就不合規定,怎能算數。」

  少年道:「好吧!你要打下去,那也可以。你是替歸莊主打的,我也替這位姑娘打。照你自己所定的辦法,我若輸了給你,這位姑娘固然可以任憑你來處置,我也可以任你處置!」這可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神秘客還能有什麼話說?田秉單以公證人自居,卻道:「你和這位姑娘是沾親還是帶故?」

  少年道:「非親非故。我只是瞧著這件事情不太順眼,忍不住要打抱一個不平而已。你想想,這位姑娘已經打了兩場,而且在剛才這場,亦也超過了這位客人自己限定的一百招了,你們倘若要她再打下去,不怕天下英雄恥笑你們是用車輪戰來欺負一個異鄉女子嗎?」

  田秉單剛才沒有反對那神秘客人替歸元龍出場此刻當然也沒有理由反對這個少年替那她女子出場,只好勉強笑道:「你誤會了,我問你們是否親帶故,並非這個意思。無須枝節橫生,扯到什麼公平不公平上去。」

  少年道:「那是什麼意思?」

  田秉單道:「你如今是替這位姑娘接下她和歸莊主劃出的道兒,要是你認輸了的話,你任憑對方處置,那是你的事情。但這位姑娘可也得任憑歸莊主處置了,既然你和她素昧平生,她能夠相信你不會出賣她嗎?又即使相信得過你肯盡力而為,但要是你盡了力也打不過這位客人呢?那豈不變成你意欲助她,反而害了她了?」

  田秉單是個老狐狸,他的武功雖然遠不及那個神秘客人,卻也看得出這個少年比那女子更難對付。他說這番話的目的,無非是想引起這個女子顧慮,最好讓她自動說出,拒絕這個少年替她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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