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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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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長滿青苔,滑不溜手。不過孟華恢復了四五成功力,已是可以施展壁虎遊牆的功夫了。他爬到上面,把手觸摸,發覺封洞的是一塊鐵塊,推之下動,用劍也難刺穿。不由得暗暗叫了一聲:「苦也!」 孟華咬了一咬牙,心裏想道:「事到如今,唯有盡人事而聽天命罷啦!」 張丹楓留下的「玄功要決」之中,有固本培原的練功法門,此時孟華身上的餘毒業已拔清,功力也恢復了將近一半,用這上乘的內功心法鞏固根基,正是最為適當。 不過,「固本培原」的功夫卻是不能速成的,半個白天過去了,他的「功課」還沒做到一半。吃過晚飯再練,越急越是不行,最後橫起心腸,把成敗置之度外,這才心神寧靜下來,漸漸又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這次功行完滿,張開眼睛,只見漆黑的地牢又有了些微光亮,看光景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孟華試試功夫,呼的一掌,把一根石筍劈斷,不由得大喜如狂,幾乎就要大聲喊了出來:「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的功力畢竟恢復了!」 大喜過後,一陣陰風從石罅吹進來,孟華恢復清醒,不覺又是心頭一涼了。 功力雖然恢復,險境尚未脫離。而且今天已經是會期了,他能夠及時脫臉,趕到會場嗎? 根據昨天的經驗,那人來送早飯的時間,大約是在天亮之後兩個時辰的,崆峒派的門人之會恐怕早已開了。 他在焦急的等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一個時辰左右,送飯的人已經來了。 只聽得那人又在嘰嘰咕咕的埋怨道:「真倒楣,師傅派我這個差使,別的同門可以去看熱鬧,唯有我要陪這小子。好在我還不算太笨,提早給他送了這次飯,午晚也可以送遲一個時辰。趁這空檔,我也可以溜出去偷看熱鬧。料這小子在地牢底下,也是插翅難飛!」 一端繫有鐵鉤的繩子垂下來了。孟華心頭卜通通地跳,突然出手,抓住繩子一拉,成敗就看此一舉了。 他出手雖快,但上面那人倘若一覺不妙,立即鬆開繩子,關上封洞的鐵板,孟華還是無法逃出生天的。好在那人做夢也想不到他會恢復功力,驟吃一驚之際,還沒想到要鬆繩索,就被孟華那股內力。猛地將他拉下來了。 那人從洞口「失足」跌下,嚇得大叫「救命!」孟華雙臂一伸,將他接了下來,沉聲道:「要命你就別嚷!」其實這地牢是在洞真子的密室下面,洞真子早已離開密室,崆峒派的弟子是不敢走進那個密室的,在地牢裏再大聲叫嚷,也不會有人聽見。那人給孟華制住,嚇得魂飛魄散。好一會方才能夠說出來。 「是,是。我不過是奉命來給你送飯的,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你可不能……」那人生怕孟華殺他,討饒的說話,連珠炮似的爆出來。 孟華那耐煩他囉唆,喝道:「你還不值得我殺你呢。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廢話少說!」那人諾諾連聲:「少俠請問。」 「你們的同門大會開始了沒有?」 「天一亮本派弟子聚集會場,客人們剛才也陸續由知客陪同進場。但是否已經開始,我卻不知。」 「會場在什麼地方?」「斷魂崖和清虛觀中間的那塊大草坪。」「金逐流金大俠來了沒有?」「昨晚已經來了!」「丹丘生呢?」「小的不知道。」 孟華本來還有幾件事情想要知道,但料想這人職位低微,問他也未必知道,時間緊迫,無暇再問下去。於是說道:「好,你在這裏躺一躺吧。過了十二個時辰你的穴道自會解開。」伸指點了他的昏睡穴,跟著剝下他的道袍。 孟華把那繫有鐵鉤的繩子一揮,插進洞口旁邊的石罅,迅速攀擁而上,比用壁虎遊牆功夫還快得多。 孟華扮作道人,從那密室走出去,清虛觀裏,留下看守的弟子寥寥無幾。只有兩個倒楣的道人與他迎面碰上,被他點倒,其他的人尚未發覺,就給他溜出去了。重出生天,陽光滿地,孟華深深吸了口氣,精神為之一暢。 只見還有一些崆峒派的弟子,大概是擔任知客的,還在帶領客人,三五成群的陸續向那草坪走去。孟華心裏一寬:「看來大會還未開始。」他以輕靈的身法,蛇行兔伏,避開人多的地方。 不多一會,那塊草坪已經遙遙在望,遠遠望去,只見黑壓壓的堆滿了人。 忽聽得洞真子的聲音說道:「敝派門人大會,多蒙少林寺的兩位高僧、武當派的雷長老和金大俠以及各方好友屈駕光臨,實感榮寵無比。敝派此會,要商議的是兩件大事。其一是推選繼位掌門,其二是清理門戶。要是同門並無異議,現在就開始吧。」 孟華心頭怦怦亂跳,不知是立即衝進會場,揭破洞冥子和海蘭察的陰謀的好,還是等待他師傅那件「案子」在審問中才進去的好?忽然給人一把拉住! 孟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本來已經是加倍小心了的,不料竟然給那個突如其來的人一把抓住,焉得不驚? 好在他心思轉得快:「是誰有這樣高明的輕功?若是敵人,他應該抓我的琵琶骨才對。」正當他要運動反擊,而又稍作遲疑之際,那人已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別慌,是我!」一聽這四個字,孟華驟吃一驚之後,跟著卻是驀然大喜了。 不出所料,這個人果然是快活張。 快活張道:「別作聲,跟我來!」把孟華拉到巖石後面,四顧無人,取出一個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交給孟華,說道:「戴上它,就不怕有人認出你了。」 孟華說道:「御林軍統領海蘭察和洞冥子暗中勾結,陰謀要把赴會的俠義道一網打盡,你快點告訴金大俠。」快活張道:「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我們會對付他的,用不著現在就嚷出來,反而沒有證據。」 孟華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頭,正想問他第二件事情,快活張匆匆說道:「我還有緊要的事情去辦,你自己見機而為吧!」說罷,身形一晃,轉眼不見踪跡。 孟華本來要問他救出金碧漪沒有的,只因揭發海蘭察的陰謀為緊要,故此準備押後再問,那知快活張不容他有發問的餘暇,一句話也沒有提及金碧漪,便走了。 孟華好生失望,頹然自忖:「要是他已經救出漪妹,他應該和我說的。看來漪妹恐怕還是在那妖婦的魔掌之中了。如今只好待我的三師傅這件案子了結之後,待我見到了漪妹的父親,再作打算啦。」 他混入會場之時,洞真子正在宣佈繼任掌門的人選。這繼位的人選,崆峒派的門人事先都已知道。是以當他提出要讓給三師弟洞冥子之時,立即便有許多趨炎附勢的人附和,不僅是洞冥子的本支弟子而已。 洞冥子免不了假意謙讓一番,洞真子道:「我老邁無能,早已想讓賢的了。師弟,你比我精明能幹得多,這重擔子你不來挑,誰挑?你別客氣了吧!」外人或許聽不出來,洞冥子卻是感覺得到,在他師兄「推位讓賢」的口氣之中,卻是不無憤懣之意。 洞冥子心想,管你舒服不舒服,反正我這掌門人是做定了。於是得意洋洋,便即說話。正是: 輸他覆雨翻雲手,奪利爭名各逞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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