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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一


  §第九十三回 力抗強仇揮寶傘 肯令胡馬踐神州

  公孫璞雖然早就猜著那青袍老者是誰,但聽得「黑風島」三字從這老婆婆口中說了出來,仍是不禁心頭一震,想道:「我沒猜錯,果然是黑風島主宮昭文。那對少年男女想必是奚玉帆大哥和厲賽英姑娘了。」

  當下連忙問道:「後來怎樣,是不是就打起來了?」

  那老婆婆道:「老伴兒,後面的事情,該你說了。」

  原來當黑風島主和奚厲二人大打出手的時候,她早已嚇得躲進房中。

  那老公公接下去說道:「不錯,他們說得好好的,忽然就打起來啦。那姑娘當時斟了兩杯酒,拿過去敬那老者,說道:『宮伯伯,你要我們跟你到黑風島去,那也未嘗不可。但也用不著這樣著急呀,我先敬你一杯。』

  「那青袍老者哈哈笑道:『乖侄女,你敢情是要考一考你宮伯伯的功夫?我知道你會下毒,我喝了你這一杯毒酒,你總應該貼貼服服的跟我回去了!』

  「我聽了他們的對話,心裡不由得暗暗吃驚,我只道那個老者是個壞人,卻不料那樣美貌的姑娘也會下毒。」

  公孫璞道:「下毒害人當然是不好的,但對付壞人,那就是以毒攻毒了。大概那位姑娘自知打不過那個老者,因此給他出個難題。也不能說她不對。」

  那老公公老于世故,聽得公孫璞幫那對少年男女說話,怔了一怔,笑道:「客官,你似乎知道他們是好人?」

  公孫璞道:「實不相瞞,他們是我相識的朋友。那個青袍老者我也認識的。他是個大壞人。」

  那老公公和那老婆婆都是吃了一驚,兩雙眼睛望著公孫璞,一時間竟是不敢說話。

  公孫璞微笑道:「兩位老人家不用害怕,我和你們說實話,就因為信得過你們是好人。我不會對你們有所不利的,即使我要去找那老者打架,也不會在你們的店子裡。」

  那老公公放下了心,笑道:「客官,我也知道你是好人。」

  於是繼續說道:「那老者和那姑娘各自拿著一杯酒,就在那老者喝酒的時候,那姑娘突然把她拿著的這杯酒向老者面上一潑。

  「哎呀!他們當時的動作真是快得難以形容,我只聽得一片乒乒乓乓、轟轟隆隆之聲,這間店子就好像要倒塌似的,我慌忙躲到『老虎灶』的後面,剎那間這三個人都出到外面去了,我這才敢偷偷的張望出去。只見本來是那對少年男女跑在前頭,突然間那個老者從他們頭頂飛過,落在外面那棵柳樹下的一條石凳上,喝道:『你們再不聽話,可休怪我翻臉無情!』」

  公孫璞心道:「原來那條石凳是給黑風島主踩斷的。」

  那老公公繼續道:「那姑娘叫道:『你欺侮我,我爹爹絕不與你干休!』那老者冷笑道:『我已經是看在你爹爹的面上,對你手下留情的了。你還用你的爹爹嚇我?嘿嘿,你不願意跟我回去那也可以,你這情郎可非得跟我回去不可。否則,嘿嘿,我不信他的脊樑此這條石凳還硬!』

  「那少年拔出劍來,似乎是要和那老者拼命,但那少女拉著他,在他耳邊說話,似乎是在勸他什麼。當然他們的耳語,我是聽不見了。

  「過了一會,那少年低下了頭,和那位姑娘走在前面,青袍老者走在後面。轉眼之間,三個人都走得沒了蹤跡。

  「我這才敢出來察看,哎呀,桌子打斷了腿,『老虎灶』也給打缺一角。我僥倖沒給傷著,現在想起來都還害怕。」

  奚玉帆是公孫璞的好友,厲賽英更曾於他有恩,公孫璞心裡想道:「聽他說的這個情形,奚大哥和厲姑娘是給錦雲的爹爹押走了。這件事情,我可不能不管。」

  他再掏出一錠銀子,說道:「我的朋友在你們的店子裡打架,我實在過意不去。」

  那老者道:「你已經給了我一錠銀子啦。」

  公孫璞道:「剛才那點銀子是代我的朋友付酒錢的,這錠銀子則是賠償你的損失,給你修理店子的。時候不早,我可要走啦。」

  那老婆婆眉開眼笑的代丈夫接下銀子,笑道:「小哥,你真是個善心人。就算有人再在我的店子大打一場,這些錢也足夠我修理了。」

  那老公公笑道:「這樣的玩笑可開不得,你忘記了你昨天躲進房裡,還嚇得撒尿麼?」

  那老婆婆啐了一口,說道:「呸,這樣見不得人的事情,虧你也說得出口。」

  公孫璞正要背起雨傘離開,忽地聽得腳步聲響,只見有三個人來到門前。公孫璞見了這三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最前面那個是個披著大紅袈裟的番僧,公孫璞不知道他是誰,但跟在後面的兩個漢子公孫璞卻是認識的。

  這兩個人是完顏豪的隨從,瘦的這個是大魔頭西門牧野的侄兒西門柱石,較為胖點的那個則是以快刀馳譽江湖的獨孤行。這兩個人和完顏豪一起在韓侂胄的相府之時,公孫璞曾經和他們見過面。

  那紅衣番僧公孫璞雖不認識,但一看他的眼神,便知他的內功甚為深厚,本領只有在到兩人之上,絕不在那兩人之下。

  西門柱石陰惻惻地說道:「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相府一別,只道後會無期,想不到又在這裡碰見了你。我們的完顏公子對你可是掛念得緊呢!」

  公孫璞打量那紅衣番僧,紅衣番僧也在打量著他,大家都看出了對方不是常人。

  紅衣番僧翻起一雙怪眼,說道:「這人是誰?」

  獨孤行說道:「這位公孫少俠正是黑風島主的女婿。他們翁婿的事情,大師想必是早已知道了。」

  紅衣番僧點了點頭,說道:「貧僧名叫烏蒙,是從和林來的。令尊昔年在蒙古時和家師龍象法王是好朋友。我也曾有幸見過令尊一面。」

  公孫璞心頭一凜,想道:「這場架恐怕是難以避免的了。西門柱石和獨孤行還好應付,這個烏蒙可是來頭不小,非得認真對付不行。」

  原來這個烏蒙乃是蒙古國師龍象法王的大弟子,成吉思汗生前有十八個最得力的武士被封為「金帳武士」,烏蒙名列第三,本領之強,可想而知。他本來是俗家弟子,但因按照師門規矩,必須做三年和尚,今年正是他做和尚的第二年,是以他雖然並未剃光頭髮,身上穿的卻是喇嘛服飾。

  店主老夫妻見他和這個相貌兇惡的番僧扯上交情,都是不勝駭異,那老婆婆顫聲說道:「客官,他們是你的朋友?」

  公孫璞搖了搖頭,道:「他們都是有權有勢的人,我這窮小子可不敢攀交。老婆婆,你有家務要做,你忙你的去吧。不必在這裡招呼我了,反正我也就要離開的了。」

  老婆婆得他暗示,吃了一驚,慌忙躲進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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