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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公孫璞的內功不懼中毒,但為了小心起見,仍然用布包著雙手,這才把箱中的字畫一幅一幅打開來看,只見堆在上面的十幾幅字畫,雖然都是贗品,但總還是個字畫,後面的就只是一張張白紙了。但有一點相同的是:不論字畫和白紙,全都有毒!

  公孫璞歎道:「這人用心真是狠毒!谷兄想得到是什麼人嗎?」

  穀嘯風說道:「嫌疑最大的應該是西門牧野,但這老魔頭剛才還和我們交手,他又豈能分出身來?」

  公孫璞道:「既然猜想不透,那麼咱們還是先去拜見陸幫主吧。」

  他們三人連夜動身,恰好在天亮時分,來到洛陽城下。只見已有數百難民聚集在城門口,等候開城。

  谷嘯風向難民打聽,始知滎陽已經失陷,汜水也在兩日前發現了敵蹤了。汜水距離洛陽不過三百里左右,蒙古騎兵行軍迅速,倘若敵騎馬不停蹄的直向洛陽攻撲,今日便有可能攻到洛陽!

  照平日規矩天一亮就該開城的,今日卻遲遲不開。難民在城下鼓噪,越來越多。待到辰時,聚集的難民已是數以千計,城門仍未打開。

  守兵在城頭上張弓搭箭,作勢放射,一個軍官出來大喝道:「奉總兵大人諭,難民一概不許進城!你們趕快往外處逃生去吧。倘若還在這裡鬧事,我可要把你們當作亂民懲處了!」

  此言一出,城下難民更為激動,罵聲四起。穀嘯風吸了口氣,朗聲道:「官府平日但知吮吸民脂民膏,有事之時,卻置百姓于不顧,那有這個道理?」

  難民齊聲叫道:「說得對,他不開城,咱們自己打開!」

  那軍官暴怒如雷,喝道:「反了!反了!說話的人一定是韃子的奸細,你們不要受他煽動,誰敢鬧事,我可要下令放箭了!」

  穀嘯風怒道:「豈有此理!誰是韃子的奸細?」

  正要挺身而出,與那軍官辯論,公孫璞將他按住,說道:「且慢。」

  只見城牆上又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軍官,另一個卻是叫化子模樣的人。穀嘯風認得這個叫化子乃是丐幫分舵的副舵主,與正舵主劉趕驢有八拜之交的索萬滔。

  和索萬滔同來的那個軍官向守城的軍官低聲說了幾句話,穀嘯風在城下聽不見他們說什麼,只見守城的軍官向索萬滔點了點頭,隨著打手勢止了喧嘩,大聲說道:「總兵大人體恤你們,現在准你們進城了。進城之後可不許騷擾,沒有親友投靠的一律到大校場集合,聽候收容。」

  穀嘯風旁邊的一個難民議論道:「什麼體恤民情?一定是丐幫的幫主出頭,總兵大人才不能不賣他的情面!」

  城門打開,難民潮水般的湧進去。穀嘯風是曾經來過丐幫分舵的,當下就帶了公孫璞、宮錦雲二人,徑往分舵求見陸幫主和分舵的舵主劉趕驢。

  分舵中群丐出出進進,十分忙碌,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有人將他們帶引進去。在客廳坐定,又過了一會,劉趕驢方始出來,但卻不見丐幫的幫主陸昆侖。劉趕驢抱歉道:「谷世兄,我想不到局面變化得這樣快,一直忙到現在,才有空閒,請恕怠慢之罪。」

  穀嘯風道:「聽說汜水已經發現敵蹤,總兵大人想必是要貴幫協助守城的了。」

  劉趕驢道:「正是如此。說來也是令人又好笑又氣憤,平日這些當官的老爺們怎會把咱們討飯的窮叫化放在眼裡,不給他們欺淩已算好的了。如今大難臨頭,他們才不能不放下架子,求爺爺告奶奶的來向我們懇求,只要我肯答應,叫他們跪下來磕一百個響頭,他們絕不敢只磕九十九個。」

  穀嘯風道:「這些金虜的官兒當真是可鄙可恨,不過為了老百姓著想,這個忙恐怕還是要幫一幫他們的了。」

  劉趕驢道:「是呀,所以我就對那總兵說道,我不是幫你們官府的忙,我的目的只是要保護百姓。你要丐幫協助守城,就得答應我們兩件事,第一件是打開官倉和徵集富戶的糧食;第二件是准許難民入城,由丐幫負責將難民中的壯丁編成作戰隊伍,婦孺老弱之輩,官府負責他們的糧食,丐幫則負責保護他們。那個總兵沒有辦法,只好一口應承。如今丐幫的兄弟正在和窮人一道,分頭出發,去搜查富戶的餘糧。這些有錢的老爺們的威風,這一下可全給窮人打下了!」

  穀嘯風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但不知陸幫主是否還在城中?」

  劉趕驢道:「幫主和你的舅舅和奚玉帆三人昨晚已經押運韓家的寶藏出城,有一支義軍在洛陽城西一百多裡的紫蘿山上,陸幫主準備把這批寶藏交給紫蘿山的義軍首領,由他處置。然後再設法和北五省的綠林盟主柳女俠聯絡。

  「他們出城之時,尚未知道軍情已有變化,否則恐怕他們也會留下來了。不過他們去了也好,我估計洛陽恐怕是守不住的,危急之時,我打算保護難民突圍,就往紫蘿山投奔義軍。陸幫主得知這邊的消息,想必也會和義軍首領商量好接應的辦法。」

  劉趕驢講完城裡的情況之後,問道:「對啦,你們昨晚可探聽到韓大維的下落沒有?」

  穀嘯風說道:「有了一點線索,正想來向舵主請教如何對付。」

  當下將昨日在山上發現堡壘,以及遇上西門牧野與朱九穆這兩大魔頭等等事情告訴劉趕驢。跟著介紹公孫璞和宮錦雲與劉趕驢相識。

  劉趕驢沉吟半晌,說道:「韓大維是友是敵,尚未分明。但目前我已是無暇顧及他了。你們來得正好,就請你們留下來幫幫我們的忙如何?」

  事有緩急輕重,穀嘯風等三人只好答應,偵查堡壘援救韓家父女之事只好從緩了。

  但穀嘯風還有一重心事,令得他忐忑不安。奚玉瑾昨晚並沒有和她的哥哥同往丐幫,她又到那裡去了呢?

  奚玉瑾到那裡去了呢?她如今正在韓家屋後的那座山上,碰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奚玉瑾和哥哥分手之後,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韓家,再找一遍,仍然找不著穀嘯風和韓佩瑛。

  此時天色已是漸漸黑了,奚玉瑾惴惴不安,心裡想道:「嘯風先我動身,按說他是應該早已到了。他知道我一定要來找佩瑛,為什麼他不在這裡等我呢?難道當真是,當真是出了事了?」

  奚玉瑾所想的「出了事」,有兩個可能,一是遭遇了韓家的對頭,他是韓家女婿的身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累他也受了禍。另一個可能則是當真如任天吾所說的,他和韓佩瑛重拾舊歡,知道她要來,因此先行避開,和韓佩瑛一起走了。

  本來奚玉瑾是不敢相信任天吾的說話的,但在戀愛中的女子,總是免不了有患得患失的心情,儘管她與韓佩瑛情如姐妹,韓佩瑛的性格她亦知之甚深,以韓佩瑛的性格,決不會在經過一場令她極度難堪的婚變之後,還要嫁給穀嘯風的。但她仍是不禁有點著慌,生怕情郎給人奪去。

  在韓家找不著穀嘯風,奚玉瑾遂上山尋覓,她曾在韓家做過幾個月的客人,和韓佩瑛上山遊玩亦是不止一次。山上有幾處風景幽美的僻靜地方,正是最適合談情的幽會之所,奚玉瑾心亂如麻,腦海中已是不自覺的幻出了他們談情說愛的情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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