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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第十八回 非為舊情憐弱女 回思往事起疑雲

  任天吾凜然說道:「韓大維與上官復往來已非一日,定有圖謀,我要找他私通蒙古的證據。」

  谷嘯風道:「哦,原來舅舅以為韓伯伯可能有什麼密件藏在家中,找了出來,才好邀集武林同道,鳴鼓而攻之麼?」

  任天吾道:「正是如此。」宮錦雲躲在床底,聽至此處,不由得心裏暗罵:「這老傢伙好不要臉,身為舅父,居然對著外甥的面撒謊。分明是想偷人家的東西,反而誣賴人家是奸細。」

  任天吾頓了一頓,又道:「嘯風,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說話。怎麼還叫他韓伯伯?」

  谷嘯風道:「你找著了什麼密件沒有?」

  任天吾道:「沒有。你幫我搜搜看,可能是夾在那一本書中。」

  谷嘯風淡淡說道:「不用搜了。」任天吾道:「為什麼?」谷嘯風道:「密件你沒找著,我卻找到了。」

  任天吾大喜道:「密件上說些什麼,快快拿給我看!」

  谷嘯風道:「是用蒙古文字寫的半張信箋,但如今卻不在甥兒身上。」

  任天吾道:「誰拿去了?」

  谷嘯風道:「我倒想先問一問舅舅,韓大維如今已給仇人害得家破人亡,他本身亦是生死未卜,只怕多半是凶多吉少了。你找到了密件,又將如何?」

  任天吾道:「你別上韓大維的當,這一定是他故弄玄虛,打死幾個僕人,燒掉兩間房子,好叫你們相信他是給仇家所害,不提防他的。」

  谷嘯風道:「原來舅舅也是這樣想法,和丐幫的陸幫主倒是不謀而合。」

  任天吾道:「哦,陸崑崙也到過這裏了麼?」谷嘯風道:「正是,密件我已交給他了。」

  任天吾心裏暗暗得意,說道:「既然是鐵證如山,那你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但聽你的口氣,你的想法似乎和我並不一樣。」

  谷嘯風道:「不錯,你的想法,我確實是不敢苟同。」

  任天吾變了面色,冷笑道:「那麼,倒要聽聽你的高見了。」

  谷嘯風道:「甥兒並無高見,只是發現了新的證據。」任天吾道:「什麼證據?」谷嘯風道:「韓家的家人是給毒掌打死的,據甥兒所知,韓伯伯可沒有練過毒掌。」

  任天吾呆了一呆,說道:「但焉知不是韓大維串通了會使毒掌的人,佈此疑陣?嘯風,我看你恐怕是對韓家的丫頭餘情未斷吧?」言下之意,當然是指谷嘯風為了韓珮瑛的緣故,才千方百計的為她父親辯護了。

  谷嘯風冷冷說道:「舅舅,我看你是對韓家父女成見太深吧?」

  任天吾變了面色,說道:「然則你發現的那半張蒙文密信,又當如何解釋?」

  谷嘯風道:「甥兒的看法剛好和舅舅相反,甥兒以為這是別人故佈的疑陣,陷害韓伯伯的。」

  任天吾冷笑道:「你既然是這樣想法,那麼你就大可以心安理得的和韓家小姐成婚了啦,用不著再退婚了。」

  谷嘯風道:「我相信韓伯伯不是奸細,和我要找韓伯伯退婚,這是兩回事。」

  任天吾又冷笑道:「韓大維是好人,韓小姐又是才貌雙全,那你為何還要退婚?」

  谷嘯風心中著惱,淡淡說道:「這是甥兒的事情,不勞舅舅操心,不過為了免得舅舅說我偏袒韓家父女,我倒想告訴舅舅一樁事情。」任天吾道:「什麼事情?」

  谷嘯風說道:「我們在韓家還發現了另外一些東西。」任天吾神色緊張,忍不著再問道:「什麼東西?」谷嘯風慢條斯理的緩緩說道:「那是一批價值難以估計的寶藏,韓小姐把它都獻給義軍了。」

  任天吾抹了抹汗,說道:「韓小姐呢?」

  谷嘯風道:「她本來說好在這裏等我的,我也不知她到那裏去了。」

  任天吾道:「哦,原來她不是押解這批寶藏去找義軍?」

  谷嘯風道:「她是托陸幫主代為送去的。陸崑崙現在洛陽的丐幫分舵,舅舅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他,反正你和分舵的劉舵主是好朋友,和陸幫主也是多年的相識。」又道:「舅舅,你要去就得快去,否則他們明天就要動身了。」

  任天吾心想:「陸崑崙一定要找人幫忙他押運這批寶藏。」於是說道:「寶藏的事情還在其次,韓大維是不是奸細,這事情可就大了,我倒要去找陸崑崙問明真相,你也去嗎?」

  谷嘯風道:「請恕甥兒少陪。」任天吾冷冷說道:「好,那你就留在這裏等你的韓小姐吧。」

  任天吾走後,谷嘯風不禁苦笑道:「怪不得媽與他吵翻。這位舅舅自以為是正人君子,誰拂逆他的意思,他就以為誰是壞人。」

  谷嘯風看了看地上散得亂七八糟的字畫,吃了一驚,說道:「咦,這是韓幹畫的馬,這是米芾寫的狂草。這些可都是名家的字畫呀!舅舅只顧胡翻亂搜,一點也不知道愛惜。」於是他把地上的圖畫字畫收拾起來,眼光一瞥,看見了那張畫像。谷嘯風不禁又是大感驚奇,說道:「奇怪,韓小姐怎的會藏有我的畫像?」

  當谷嘯風彎腰收拾字畫的時候,躲在床底下的宮錦雲看見了他的面貌,心裏也在想道:「原來畫中人是他!」

  宮錦雲在床底下躲得久了,憋得十分難受,暗自尋思道:「此人雖然是對韓小姐負心,但對韓家卻似甚有好感,我若出去見他,說明我與韓大哥的交情,想來也不至於害我。但我現在乃是女扮男裝,他若問我為何鑽進韓小姐的香閨,我卻如何對答?」

  谷嘯風仔細看了那幅畫像,這才發現畫中人是他父親並不是他,不覺失笑,說道:「怪不得媽說我的相貌酷肖爹爹,原來爹爹少年之時,果然是長得和我一模一樣,連我自己乍看之下,都幾乎分別不出。這幅畫像想必是爹爹贈與韓伯伯,給他留作紀念的。韓伯伯如今不知下落:這既是爹爹的遺像,我可不能讓它落在別人之手。」當下把畫捲好,收進行囊。

  從窗口望出去,只見日影西斜,已是將近傍晚時分了,谷嘯風等得心焦,不覺又自語道:「難道是珮瑛不高興再見到我,獨自走了?奇怪,怎的這個時候,還不見她回來?玉瑾兄妹,帶了九天回陽百花酒來送給韓伯伯,他們是跟在我的後面的,他們的騾車雖然走得不快,此時也應該到了。我就再等一些時候吧。」

  宮錦雲正自躊躇,不知好不好出去,聽了谷嘯風自語,不覺心頭一凜,「原來那兩兄妹也是他的好友,我偷了他們的九天回陽百花酒,他們一來,這就是正好碰上了。」又想:「那個本領高強的老頭子已經走了,我若現在跑出去,這個少年未必攔得住我?但我若不與他攀談,又怎能打聽得到韓大哥的消息?」宮錦雲既怕在房中耽擱久了,會碰上前來送酒的奚家兄妹,又想從谷嘯風口中,探聽她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心中七上八落,一時委決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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