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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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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珮瑛這次回來,見了這幅畫像,想把它撕爛,但在她內心深處,對谷嘯風雖有恨意,卻也並非全無好感,是以終於沒有撕爛,只是把它丟在地上。 這爐檀香也是韓珮瑛親手點燃的。韓珮瑛等了許久,不見谷嘯風回來,因此要藉檀香消解自己心中的煩躁。 韓珮瑛當然料想不到以後所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她給西門牧野的弟子誘騙去會父親,被關在石牢裏;而對她患了單相思的宮錦雲卻來到了她的房間。 且說宮錦雲在韓珮瑛的繡房見了種種可疑的事物,此時她也是極之心緒不寧,正像那剛才的韓珮瑛一樣。 她面對著韓珮瑛父親寫的那首詞幅,手中拿那張畫像,心中不住在想:「這位韓小姐是誰?是誰?為什麼她的芳名中有個『瑛』字,該不會是韓大哥的姐妹吧?這個畫中的男子又是誰呢?」 嬝嬝的檀香並不能使她心頭寧靜,她也像韓珮瑛剛才等待谷嘯風回來一樣,在急著等待著公孫璞回來,希望公孫璞能為她揭開她的「韓大哥」的生死存亡之謎。 異樣的寂靜中,忽然好似聽得是腳步聲。這腳步聲登時令得宮錦雲清醒過來,不敢再胡思亂想了。 宮錦雲聽到這腳步聲,初時一喜,跟著卻是一驚。 起初她以為是公孫璞,但立即就知道不對了。因為如果是公孫璞回來的話,不會不出聲叫她的。 腳步聲突然靜止,隨即聽得有好像翻箱倒籠的聲音。不久,腳步聲又響起來。而且是向著她這一邊,越來越近了。 宮錦雲穴道解開尚未到半個時辰,功力未曾完全恢復,心裏想道:「如果來的是韓大哥的仇家,這可怎麼是好?」要知她雖然是個膽大的女子,但想到韓大維這樣的武學高手,竟然也會家破人亡,如果來的當真是韓家的對頭,她貿然出去,只怕定然是凶多吉少。 忽聽得那人自言自語道:「奇怪,韓大維的寶藏在那裏,難道我得的消息竟然是假的麼?」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宮錦雲心裏一震,想道:「此人為了韓家寶藏而來,即使不是韓大哥的仇家,一定也是不懷好意的了。」心念未已,腳步聲已經來到門前,宮錦雲無處躲藏,人急智生,身形一伏,鑽進床底。這張大床上有珠簾,下有床幔,床幔覆地,若非揭開來看,絕不會發現床底有人。 宮錦雲剛剛躲好,只聽得「乓」的一聲,那人已經推開房門,走進房中,冷笑道:「好雅致的房間,想必是韓珮瑛這丫頭的香閨了。」宮錦雲心道:「原來這位韓小姐名叫珮瑛。」她偷偷從床幔的縫隙看出去,只見那人的腳步向梳粧檯移動,拿起了那卷畫軸。 只見這人打開畫軸,「哼」了一聲,冷笑說道:「這臭丫頭好不要臉,想郎想得瘋了。人家不要她,她居然還有這樣厚的臉皮,畫了人家的圖像躲在閨房裏偷看!」跟著又自言自語道:「幸虧她沒有做成我的外甥媳婦!」只聽得「卜」的一聲,這人又把畫軸擲在地上。 原來這個人正是谷嘯風的舅父任天吾。宮錦雲躲在床底下偷聽,不禁暗暗為這位韓小姐難過,心裏又覺得有點奇怪,想道:「這老傢伙似乎是韓家的親戚,即使親事不成,也該有點戚誼才對,為何他要這樣臭罵人家的閨女,又要來偷人家的寶藏呢?哼,這老傢伙也不是好東西!」 任天吾心想:「韓大維大約不會把珍寶藏在女兒的房裏,不過也是搜一搜的好!」韓珮瑛的房間裏四壁都是書架,堆滿圖書,除了書架之外,只有兩個箱子,是厚實的樟木做的箱子,有大鐵鎖鎖著。 任天吾心想韓大維的珍寶為數甚多,絕不能夾在書中,如果是藏在這房間中的話,那就一定是在箱子裏了,他無暇去弄開鐵鎖,當下施展綿掌擊石如粉的掌力,把兩個樟木箱子劈開。 宮錦雲躲在床底,看不清他的動作,但聽得「劈啪」兩聲,跟著便看見書畫散滿一地。宮錦雲雖然看不見他的動作,亦知他是用掌力劈開了箱子,吃了一驚,想道:「幸虧我沒有給他發現。但這兩個箱子裏裝的原來不是珠寶,這老傢伙倒是要失望了。」 心念未已,果然聽得任天吾咒罵道:「又是字畫,哼,這臭丫頭不好好練武,倒想做女狀元呀!」 任天吾未肯放手,跟著揭開帳子,翻開床上的被褥,宮錦雲躲在床底,看見他的腳尖已差不多碰到自己的鼻子,嚇得慌忙將身子向裏面縮,心裏想道:「糟糕,等下他若是來搜床底,這卻如何是好?難道束手待斃嗎?」正想先發制人,用暗器偷偷插入他的腿彎,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叫道:「韓小姐,韓小姐!」 任天吾吃了一驚,連忙把帳子放下,正要出去,那個人已經來到,房門是早已打開了的,那人見了任天吾,也是吃了一驚,失聲叫道:「舅舅,你也來了!」原來是谷嘯風匆匆趕了回來,沒見著韓珮瑛在外面等他,只好進來尋找,剛好聽見這房間裏任天吾劈破箱子的聲音。 任天吾道:「我放心不下你,怕你吃了韓大維的虧。」谷嘯風道:「多謝舅舅。我根本沒見著韓伯伯,倒是韓伯伯似乎受了仇家之害了。舅舅,你發現了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不解舅父何以會在韓珮瑛的房間,房間裏又是這樣的一片狼藉。正是: 道貌岸然偽君子,心懷不軌入香閨。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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