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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韓珮瑛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你這一劍只是刺著他的三處穴道,不過加上了我的一掌,也足以令他三年之內,無法恢復武功了,嘿,嘿,八年前我受他一掌之仇,雖未全報,也算得是出了口氣了。」韓大維說。

  韓大維又說:「朱九穆本來是不會和小一輩動手的,但你刺了他這一劍,三年之後,卻不能不提防他來向你報復。所以,你必須要在今年出嫁了。」

  韓珮瑛已經有二十歲,按照當時習俗,早已到了出嫁年齡,但聽得她爹爹這樣說,當然仍是免不了要問為什麼。

  韓大維說:「你試運氣,胸口是不是覺得發悶。」韓珮瑛試了一試,果然如此。

  韓大維說:「你已經受了這大魔頭修羅陰煞功的寒氣所侵,雖然不很嚴重,卻難醫治。你的夫家有家傳的少陽神功,少陽神功不能破修羅陰煞功,但卻可以防禦。你嫁了之後,可以求你丈夫教你修習少陽神功,這病就會好了。你們夫妻兩人聯手,三年之後,那大魔頭即使來向你尋仇,那時他的功力一定不比如今,你們夫妻二人,料想是可以應付的了。」

  但想不到的是,韓珮瑛尚未出嫁,也未修習少陽神功,這病已經由奚玉瑾替她治癒了。

  宿疾霍然而癒,韓珮瑛的歡喜自是可想而知,但也因此不能無疑,心裏想道:「奚玉瑾為什麼偷愉給我醫好了病,不肯讓我知曉?她把我接到百花谷來,為的就是給我醫病麼?還有,她說谷嘯風在這兒,這究竟是真的呢,還是這只是她要我來百花谷的一個藉口?」

  韓珮瑛正自遲疑,不知該不該把這些問題向奚王瑾的哥哥請求解答,奚玉帆已是望著她微笑道:「韓小姐,請你給我把一把脈。」

  對方是好友的哥哥,又是給自己看病,韓珮瑛自是不便推辭,當下默默無言的把手遞過去。雖說江湖兒女不避男女之嫌,這卻是韓珮瑛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少年男子抓著她的手,韓珮瑛不自禁的有點異樣的感覺,頰上飛起一朵紅雲。

  奚玉帆凝神聽了一會脈息,放開了韓珮瑛的玉腕,笑道:「恭喜韓小姐,你體中的陰寒之氣已是盡都消淨,不會復發了。」

  韓珮瑛苦笑道:「原來是你們替我醫好了病,我卻猶在夢中,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卻不知奚姐姐用的是什麼靈丹,令我好得這樣快?實不相瞞,我的爹爹曾和我說過,我所受的修羅陰煞功之傷,雖然不算嚴重,但因此而得的病,也是很難醫治的呢?」

  奚玉帆笑道:「你既然問起,我也不妨老實的告訴你,不是我替舍妹表功,她為了你這個病,也確實是費了一點心思,醫病用不了半天,但她為了醫好這個病,已是足足用了三年多的準備功夫了!」

  韓珮瑛詫道:「我這病不過得了一年多,難道奚姐姐有能知過去未來的神通麼?」

  奚玉帆道:「舍妹那年從你家作客回來,已預防有今日之事。那時令尊早已受了修羅陰煞功之傷,以至下半身不大靈便。是麼?」

  韓珮瑛道:「不錯。」心想:「原來她也是早已知道我爹爹受傷之事的了。」

  奚玉帆道:「舍妹估計,那大魔頭絕不會輕易放過令尊,遲早會再到尊府尋仇。她是這樣想:即使不是你受了傷,她學會醫治修羅陰煞功的醫術,也可以為令尊效勞。」

  韓珮瑛心中感動,說道:「原來如此。奚姐姐真是用心良苦了。」

  這「用心良苦」四字是韓珮瑛隨口說出來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奚玉帆不禁面上一紅。韓珮瑛看在眼裏,根本莫名其妙,倒是覺得有點奇怪:「咦,這人怎的無端端面紅起來?」

  奚玉帆繼續說道:「舍妹從尊府回來後,曾特地去求峨嵋山的無相神尼,求她授以金針解毒之法,在她門下學了一年多。只會金針解毒還是不能醫治這病的,幸虧我們正好是住在百花谷……」

  韓珮瑛詫道:「這百花谷果然似是世外桃源,但和我的病又有什麼關係?」

  奚玉帆道:「韓小姐有所不知,這百花谷是我們世代在此住的,已有百多年了。」

  韓珮瑛道:「這又怎樣?」

  奚玉帆道:「先祖喜愛名花,這裏本來是個荒谷,是先祖從各處搜羅了奇花異草到這裏來,經過了百多年的培養、繁殖,才成為今天的百花谷。」

  韓珮瑛不覺笑道:「前人種樹,後人遮陰。這話果然不錯。這裏的一花一草,原來都是經過了許多前人的心血。但這些花草和我的病……」

  奚玉帆接下去說道:「也很有點關係。百花谷的花草之中,有幾種是外間難以得見的珍貴藥物,恰恰可以祛除人體的陰寒之氣。其中一種,六十年開花一次。韓小姐,也是你的運氣好,這種奇花去年恰值是它開花之期。舍妹這才為你釀製成功了『九天回陽百花酒』。昨晚你熟睡的時候,舍妹灌你喝了一壺九天回陽百花酒,然後給你用金針拔毒。她又怕你功力不足,叫我用少陽神功為你推血過宮,助你運行藥力。」

  韓珮瑛這才知道奚玉瑾為了醫她的病,費了這許多心力。但聽到奚玉帆說到最後一段,卻禁不住面紅起來。心裏想道:「原來他也會少陽神功。哎呀,他為我推血過宮,我的身體豈不是給他撫摸過了?」

  奚玉帆好似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神態也是有點不大自然,跟著說道:「實不相瞞,這少陽神功,是我去年才開始練的。我與谷嘯風切磋武功,承蒙他授我少陽神功的心法。我們兄妹用家傳的兩種武功與他交換的。韓小姐,你這病要恢復得快,必須三管齊下,金針拔毒、九天回陽百花酒與少陽神功,這三樣缺一不可。否則你苦只練少陽神功,雖然也可以慢慢自療,但卻最少需要兩年才能病好了。為了替你治病,我只好權宜行事。韓小姐,請你恕我冒昧!」

  韓珮瑛滿臉通紅,當然她不能怪奚玉帆為她治病。可是她卻因此而又添了兩個疑團,暗自思量:「玉瑾說谷嘯風在這裏,谷嘯風的少陽神功當然比她的哥哥純厚,為何玉瑾不把谷郎叫來為我推血過宮,卻要她的哥哥代勞,還有,我爹說他們兩家是有過節的,但照他們兄妹所說,似乎他們和谷家又是好朋友了。這是什麼緣故?」

  奚玉帆說道:「韓小姐好得這樣快,我們兄妹都很高興。這也證明九天回陽百花酒是有功效。舍妹打算明天就叫人送一罈去給令尊,以令尊的功力,無須金針拔毒,只要喝完這一罈酒,料想也可以好了。」

  韓珮瑛大為感動,說道:「奚姐姐對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應當如何報答她才好?奚姐姐呢?請你讓我見她拜謝。」

  奚玉帆道:「韓小姐不用著急,你把事情都明白了,再見舍妹不遲。」

  韓珮瑛怔了一怔,想道:「他要我明白什麼呢?」於是乘機問道:「不錯,我正有一事不明。奚姐姐給我治病,為何卻瞞著我?」

  奚玉帆微笑道:「若是事前和你說好,舍妹怕你不肯接受她的醫治。」

  韓珮瑛禁不住疑雲陡起,尋思:「莫非她真是想要我的報答?」

  心念未已,只聽得奚玉帆果然說道:「舍妹想請求韓小姐一件事情,不知韓小姐肯否應承?不過,請求韓小姐休要誤會,舍妹決無挾恩求報之心,這只是情商,倘若韓小姐不願應承,舍妹也不敢勉強。」話雖如此,但在給她醫好了病之後才提出要求,這已分明是有點要脅的企圖在內。韓珮瑛留心觀察,奚玉帆說話之時雖是滿面笑容,但笑得卻是極不自然,好像也為他妹妹的要求覺得礙難出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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