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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九


  宇文化及話猶未了,上官寶珠喝道:「你這賊子還認得我麼?」

  不待他過來,立即出手。

  上官寶珠所發的乃是靈山派一種最陰毒的暗器,名為「毒霧金針烈焰彈」,不但煙霧有毒,而且其中夾雜有許多細如牛毛的梅花計,也是淬過毒的。

  宇文化及呼呼兩記劈空掌發出,他的功力也確是不凡,受傷之後,居然還能憑著劈空掌力蕩開煙霧。可是畢竟是受了傷的緣故,功力打了幾分折扣,雖然蕩開了煙霧,卻不能夠盡數掃蕩那一把細如牛毛的梅花針,左脅,小腹、膝蓋都已著了一枚。

  上官寶珠冷笑道:「有本領你就再破解我的暗器吧,我可要告訴你。我的梅花針是有毒的,毒氣攻上心房,你就要準備後事了!」

  上次上官寶珠的「毒霧金針烈焰彈」曾被宇文化及所破,這次終於仍是用這門暗器傷了他,上官寶珠報了窺浴之仇,大為得意。

  宇文化及喝道:「好狠的丫頭,這筆帳我記下來了!」

  口中喝罵,腳板底則已是抹油逃走。只是他膝蓋已著了一枚梅花毒針,剛跳起來,「咕咚」一聲又跌下去。

  柳元甲連忙跳出圈子,向上官寶珠遙發一掌。距離在數丈之外,但那股掌力已是足以阻止上官寶珠。上官寶珠在那股掌力的推壓之下,不由得不倒退幾步。

  上官寶珠給柳元甲擋了一擋,宇文化及便有了逃跑的機會,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以掌支地,悶哼一聲,登時便像皮球般彈了起來,飛過圍牆去了。上官寶珠想不到他在膝蓋受傷之後,居然還能夠利用掌心按地的彈力,施展輕功,眼睜睜地看著他飛出圍牆,想發暗器都已來不及了。

  三方面動作都是快如閃電,柳元甲轉身發掌阻擋了上官寶珠;宇文化及騰身飛起越過圍牆;蓬萊魔女在這同一時間之內,亦已是運劍如風,一招「玉女投梭」,劍尖指到了柳元甲背後的「風府穴」。

  柳元甲一個「大彎腰,斜插柳」,身形前俯,反手揮袖拂開蓬萊魔女的劍點。說時遲,那時快,上官寶珠亦已到來,把手一揚,一條五色斑斕的彩帶便似毒蛇昂首一般,囓到了柳元甲的面門。

  柳元甲喝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他身形未穩,雙掌還要對付蓬萊魔女,只憑吹出一口罡氣,居然把上官寶珠這條「金蛇帶」吹開。可是他張口吹氣之時,忽覺一股辛辣的氣味直衝口鼻,非常難受。不消片刻,連喉嚨裡面都感到火辣辣的作痛了。

  原來上官寶珠這件奇門暗器,有個名堂,叫做「金蛇帶」,是一條三尺多長,用金屬製成的蛇形帶子。帶內鏤空,分為三節,每一節都貯有一種毒粉,藥力各有不同,可以按動機關噴出傷敵。柳元甲如今所著的藥粉,乃是苗山特產的一種藥物,名為「天辛子」所制煉成功的。這是藥性最為辛辣的藥物,平常人沾上了一點,皮膚就會立即起泡,不久便要潰爛。是以以柳元甲這樣深厚的內功也感到辛辣難堪。他張口喝罵,藥粉隨之噴入了口腔,舌頭和喉嚨裡的嫩肉乃是內功練不到的所在,當然是更感到苦楚了。

  但這藥粉也只是使柳元甲感到難受而已,尚未足將他制服,柳元甲反手一掌,又把上官寶珠推開了。上官寶珠按動機關,第二種藥粉噴出,和剛才那種藥粉的辛辣氣味完全相反,這次噴出的藥粉帶著濃烈的異香,吸了進去,令人感到非常舒服,隨即就昏昏思睡起來,原來這是一種功效特強的悶香。

  柳元甲是個大行家,吸進了一點悶香已知不妙,立即閉了呼吸。他內功深厚,閉了呼吸也可以支持一些時候,但畢竟也是受了一點影響,一身上乘的武功已是不及原來那樣的可以運用自如了。

  蓬萊魔女也吸進了一點悶香,但她練的是正宗內功,所受的影響不如柳元甲之大,只要放慢呼吸就可支援。這麼一來,登時變成了此消彼長的形勢,柳元甲在她塵劍兼施的攻擊之下,已是只有招架的份兒。

  上官寶珠按動機關,「金蛇帶」一揚,「蛇」頭昂起,噴出第三種藥粉。柳元甲在蓬萊魔女猛攻之下,已是無法閃避,揮袖成風,雖然吹開了十之八九,畢竟也還沾上了一些。這種藥粉著體即發奇癢,「癢」比「痛」更難抵受,柳元甲雙手只想抓癢,但給蓬萊魔女迫得極緊,卻又騰不出手來,當真是難受之極!

  不消片刻,柳元甲已是再也忍耐不住,百忙中騰出左手抓了一抓癢處。蓬萊魔女身手何等矯捷,乘隙即進,唰的一劍,指到了柳元甲的前心,柳元甲疾忙後退。蓬萊魔女閃電般的連環七劍,柳元甲就接連地退出了七步。他們本是在冰湖之旁劇鬥的,柳元甲退到了第七步,已是退無可退,一腳踏空,跌下冰湖。

  柳元甲也是當真了得,只見他身形一起,便似掠波巨鳥一般,腳點浮冰,竟然「飛」過了這個冰湖。而且他還隨手一抓抓起了一塊浮冰,向對岸一灑。碎裂的冰片就似冰雹一般向著蓬萊魔女和上官寶珠落下。

  蓬萊魔女揮舞拂塵,冰雹紛落,化成了濛濛的霧氣,蓬萊魔女只是衣袖微濕,並沒給他打著。上官寶珠身上則著了幾點冰雹,只覺奇寒徹骨,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不敢向前追去。轉眼之間,柳元甲已是飛過冰湖,出了這個園子。

  上官寶珠叫道:「好厲害!」

  蓬萊魔女拉著了她,說道:「你怎麼了,沒受傷麼?」

  上官寶珠吸了口氣,笑道:「倒沒受傷,只是冷得難受。你呢?」

  要知天狼嶺高聳入雲,高山上本來就比平地冷了幾倍,上官寶珠的內功不及蓬萊魔女,身上的「冷淵穴」又恰恰被冰雹打著,當然覺得難受了。還好在冰片的力道不大,打著了「冷淵穴」只是令她感到奇寒徹骨,未至於受傷。蓬萊魔女助她推血過官,上官寶珠自運真氣,真氣一轉,下沉丹田,身體也就漸覺暖和了。

  蓬萊魔女笑道:「我倒沒有什麼,只是胸口有點發悶。」

  上官寶珠歉然道:「你是吸進了我的悶香了。好在咱們有天山雪蓮,你嗅一嗅花香,就會好的。」

  天山雪蓮能解百毒,蓬萊魔女深深吸了一口花香,果然精神頓爽。

  蓬萊魔女說道:「武幫主與檀大俠未見到來,這裡可是不宜久留的了。」

  上官寶珠道:「不錯,他們一定會去而複來的,要是他們把我的猛鷲師叔與神駝太乙都招了來,咱們就決計不是他們的對手了。可是就這樣下山了麼?」

  上官寶珠是希望在這天狼嶺上可以會見她的母親的,就此回去,心實不甘。

  蓬萊魔女說道:「咱們去找一位老前輩,找著了再來,並非就此回去。」

  蓬萊魔女想找的就是住在天狼嶺腳石家村中的太乙前妻聶金鈴。

  聶氏母女住的是一間古老大屋,蓬萊魔女到了門前,只見大門緊閉,門上有個掌印,入木三分。門前的一對石獅掉轉了頭,一隻獅子斷了耳朵,一隻獅子裂了鼻子,額角也都鑿穿。把一對本來是威風凜凜的石獅弄得形狀十分可笑。蓬萊魔女吃了一驚,說道:「看這情形,敢情是那老駝子已經來過了。」

  當下用「傳音入密」的內功通名求見,半晌不見回答,蓬萊魔女與上官寶珠便即跳過牆頭,逕自進去。

  只見屋內的雜物淩亂不堪,似乎曾經過一場激烈的打鬥。蓬萊魔女驚疑不定,直奔後院,她是來過聶家的,知道聶老婆婆住的房間。房門虛掩,蓬萊魔女推門一看,那裡有半個人影,就在此際,蓬萊魔女忽地聞到一縷似香非香似臭非臭的氣味,登時心頭作悶,凡欲作嘔。

  上官寶珠隨後來到,嗅了一嗅,連忙拿出了天山雪蓮,給了蓬萊魔女一嗅,蓬萊魔女對著雪蓮深深吸了口氣,煩悶之感,方才解除。

  蓬萊魔女退出了聶金鈴的臥房,問道:「這是什麼悶香,如此厲害?」

  屋內無人,這悶香當然是早就已經留在屋內的了。蓬萊魔女雖然不知道它已經留了多少時候,但悶香的氣味迄未消散,而且以她這樣深厚的內力也抵受不了這股悶香,那藥性的厲害也就可以想見了。

  上官寶珠道:「這不是尋常的問香,這是魔鬼花所煉的迷香。」

  蓬萊魔女道:「魔鬼花?嗯,好怪的花名!」

  上官寶珠道:「魯長老的花園裡有兩種奇花,一是天山雪蓮,另一就是這魔鬼花了。那日給猛鷲師叔摘去了六朵,想來早已將這魔鬼花煉成了迷香了。魔鬼花本名阿修羅花,原產天竺,也是魯長老費了許多心力才移植成功的。魔鬼花的香氣能令人筋酥骨軟,歷久不解,是天下最厲害的迷香。只有天山雪蓮才能解它。」

  蓬萊魔女道:「原來如此。卻不知聶氏母女是否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

  既然找不著她們母女,蓬萊魔女也就只好和上官寶珠出去了。

  蓬萊魔女本來是想找聶金鈴幫忙的,如今連聶金鈴也遭了意外,反而要令蓬萊魔女為她擔憂。蓬萊魔女心中悶悶不樂,出了聶家,想來想去,兀是想不出個好主意,不知是回天狼嶺的好,還是留在石家村,待打聽得聶氏母女的確實消息然後才走的好?

  聶家的屋後是座高山,雖然不及天狼嶺之高聳入雲,也是甚為險峻。蓬萊魔女正自惘惘前行,忽聽得一縷簫聲,從山上隨風飄來。簫聲清冷,宛如遊絲嫋空,若斷若續。蓬萊魔女聽了又喜又驚!正是;

  故人在何處?忽聞簫笛聲。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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