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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楚勁松傷得甚重,幸在內功深厚,得到齊勒銘替他推血過宮之後,此時雖然尚未能夠行動,卻已有了說話的氣力。

  「我聽得外面好像鬧哄哄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湯懷遠還沒慰問他,倒是他先發問了。

  楚天虹不想父親為齊漱玉擔心,說道:「沒什麼,是齊姐姐剛好碰上湯伯伯。」

  楚勁松道:「湯大哥,你沒留難她吧!」

  楚天虹搶著回答:「我已經和湯伯伯說清楚了,湯伯伯當然不會留難她。我們已經將她送走了,她是坐馬車走的!」

  楚勁松鬆了口氣,說道:「怪不得我聽見車子的聲音,這麼早就有馬車經過,也是她的運氣,嗯,她走了我就放心了。不管她的父親為人怎樣,她可是位好姑娘。」

  湯懷遠道:「她的父親就是齊大聖吧!」

  楚勁松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他對我有仇,也對我有恩,這件事就此算了。湯大哥,你也不必去追究那個齊大聖啦。」

  湯懷遠嘆道:「這次都是我連累了你,我實在過意不去。」要知楚勁松是他發帖請來的,那個「齊大聖」又是他的弟弟邀來鏢局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自是不免內疚於心。

  楚勁松微笑道:「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

  湯懷遠莫名其妙,苦笑問道:「楚大哥,你不是說反話吧!」

  楚勁松正容說道:「咱們是老朋友了,我怎會說反話。你想想,咱們最擔心的是什麼,如今我傷成這樣,那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免役了。這不是因禍得福麼!」

  楚天舒兄妹不懂父親說的「免役」是什麼意思,湯懷遠則是懂的。所謂「免役」,那是可以用不著他去對付飛天神龍了。

  湯懷遠道:「楚大哥,你覺得怎樣,待我替你把一把脈。」

  楚勁松道:「沒什麼,傷雖不輕,大概死不了。倒是玉虛道長中了毒針,你應該為他多費點神。」

  湯懷遠頗通醫理,替楚勁松把過了脈,知道他所言不虛,內傷雖然甚重,卻已過危險關頭。

  玉虛子中毒昏迷,醒過來一陣又暈過去了,湯懷遠仔細觀察,拿起業已吸出的毒針看看,咦了一聲,說道:「這似乎是穆家的毒針!」

  楚勁松心頭一震,失聲叫道:「穆家的毒針,不是唐家的毒針!」

  湯懷遠道:「楚兄,你有所不知,陝北穆家,是新興的暗器世家。所謂『新興世家』那是對唐家而言的。唐家號稱『天下暗器第一家』他們的暗器功夫世代相傳,享譽數百年。穆家的暗器功夫開始為人所知,到如今才不過是第三代。而且雖然已經到了第三代,知道有這麼一個新興暗器世家的人也還是很少的。不過,據知道的人說,穆家的暗器功夫似乎是源出唐家,但若干種餵毒的暗器,穆家的暗器比唐家的還更厲害。毒針就是其中之一!」

  楚天舒暗暗佩服,心裏想道:「湯懷遠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鏢局的總鏢,當真是見聞廣博,還在丁勃之上。」

  楚勁松呆呆出神,半晌忽地說道:「這就怪不得了!」

  湯懷遠剛剛替玉虛子把過了脈,聞言詫道:「什麼怪不得!」

  楚勁松一派茫然,那奇特的神情好像是混合著恐懼和悔恨。對湯懷遠的發問竟似聽而不聞。

  他的驚懼和悔恨是給「穆家的毒針」挑起的。

  昨晚他一回到家中,就看見齊勒銘抱著他的妻子,他心情的憤怒,可想而知。在怒火中燒之下,他想到的只是齊勒銘在「調戲」他的妻子,或許「調戲」二字不大恰當,因為他的妻子本來是齊勒銘的前妻,但無論如何,這也是對他的侮辱,一種報復性的侮辱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是不是還可能有別的原因。

  此際,玉虛子就躺在他的身旁,從中了毒針之後的玉虛子身上看到的情形,和當時他看到妻子的情形,何其相似!

  「莫非她也是中了毒針!」想到這點,他不禁恍然大悟了。

  本來中毒昏迷的跡象和被人點穴道的跡象是不同的,他是一個武學的大行家,假如當時能夠細心觀察的話,應該可以看得出來。但當時他被怒火遮了眼睛,又焉能仔細辨別?

  他繼續想道:「當時齊勒銘只用一隻手來對付我,甚至當玉虛子與我聯手攻他,攻得險象環生之際,他也還是只用一隻手。他不可能是因為要故意來侮辱我而甘冒性命的危險吧?他是不是為了要救治英男騰不出雙手的呢?

  「莊英男中毒針是在他回家之前,齊勒銘是可以得到手的;但他不會用毒針來害英男,這想必是銀孤幹的勾當。我回來時,銀狐已經被他趕走了。後來他用穆家的毒針來刺玉虛道長,那是另一回事!」

  湯懷遠見他神情古怪,不覺有點擔心,輕輕抓著他的手搖了搖,說道:「楚兄,你怎麼啦!」

  楚勁松瞿然一醒,說道:「沒什麼,剛才你是不是說到穆家的毒針!」

  湯懷遠道:「不錯。」

  楚勁松道:「穆家我是知道的,穆家的第三代得到家傳暗器功夫的聽說是一對姐妹,人稱穆氏雙狐,對嗎!」

  湯懷遠道:「原來你雖然身在江南,對北方的武林情況也是如此熟悉。你說得一點不錯,如今得到穆家暗器真傳的就是江湖上稱為金狐、銀狐的這對穆家姐妹了!」

  楚天舒忽道:「不是銀狐!」

  此言一出,徐錦瑤固然驚詫,但最驚詫的還是楚勁松。

  「你怎麼知道!」楚勁松問他兒子。

  楚天舒道:「我見過銀狐。我知道她和齊勒銘早已鬧翻,我覺得她雖然惡名,心地卻似乎並不很壞。」

  楚勁松吃了一驚,說道:「你見過銀狐?她知道你是我的兒子嗎!」本來他想問兒子和銀狐說了些什麼的,但事關「情孽」糾紛,父親也不便和兒子開口。

  楚天舒點了點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待爹爹玉體安康之後,孩兒再向你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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