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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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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勒銘這次重回故里,本來只是單獨一人,並非與穆娟娟一起的。 早在五年之前,當時他的傷雖然尚未痊癒,但已經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的時候,他就叫穆娟娟離開他了,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心情還不是想擺脫她,只是內疚於心,覺得不該累她陪自己度荒山歲月。穆娟娟初時不願離開,後來也就經常獨自下山了。不過也還不是含分手意義的那種離開,雖然在山上的時候少,在山下的時候多,每次去了幾個月,總還是回來的。 齊勒銘在山上養好傷後,再苦練幾年功夫,這次方始重履出世,他是趁著穆娟娟尚未回山的時候,單獨下山的。他不敢回去見父親,但故鄉和故鄉的親人他總是夢寐難忘的,他打算悄悄回故鄉。只求能夠看父親一眼,和丁大叔見一次面。 也不知是穆娟娟有意追踪還是偶然碰上,總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日日間,他們在這小縣城碰上了。 雖說他已不想與穆娟娟糾纏下去,但碰上了她,也還是感覺到意外的歡喜。他含笑打探:「怎的你的消息這樣靈通,咱們這次相逢,我想不會是巧合吧。」 穆娟娟並不否認她是存心找他,而且說道:「我還有更靈通的消息呢,我是給你帶個喜訊來的!」 「我這樣一個劫後餘生的人,還能有什麼喜訊?」他喟然發問。 穆娟娟笑道:「我已經打聽到確實的消息,大約再過兩個時辰,丁勃就會到這裏投宿!」 他歡喜得跳了起來,說道:「丁大叔真的就會來嗎?」接著又頹然說道:「但只怕他不肯見我,就算他肯見我,我也無顏見他了!」 穆娟娟道:「你要是想見他,我倒有個妥善的辦法,找人送信給他,約他今晚在抱犢崗相會。我想他會認得你的筆跡吧?」待齊勒銘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那時他願不願意見你,就讓他決定。他不願見你,你也已經盡了一番心意。」 齊勒銘讚道:「這主意真好,老實說我也不願在人前露面與他相見的。不過托誰送信?」 穆娟娟道:「你只須寫信,送信的事由我安排。不過我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齊勒銘當然答應:「我欠你的恩情太多,你要我做什麼事情,還用得著一個求字嗎?」 穆娟娟似是半正經半開玩笑的說道:「好,那麼咱們擊掌!」 擊掌過後,穆娟娟說道:「有兩個與我頗有交情的人,他們是丁勃以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很想和丁勃見一次。但像你一樣,也怕丁勃不肯見他,因此請你幫他們一個忙,你約丁勃在二更時候見面,但你等到三更才去。」 齊勒銘道:「讓他們有一個時辰和丁勃敘舊,對吧?」 穆娟娟道:「不錯。他們保證在三更之前,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因此你不必害怕他們會留下來偷聽你和丁大叔的談話。」 開勒銘笑道:「他們要我三更才去,當然也是怕我偷聽他們的說話了。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們是不想邀丁勃重幹舊日營生。」 穆娟娟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們大概不敢吧。江湖中人誰不知道他做了你爹爹的僕人之後,你的爹爹已是嚴禁黑道中人來找他了。」她不說是嚴禁丁勃與黑道往來,那是因為她早已從齊勒銘口中得知丁勃投入齊家之後的情況。齊燕然把他當作家人,而且信得過他不會主動和黑道中人來往了的,說罷,加上一句:「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要假借你的名義約會丁勃的緣故。」 她說得合情合理,齊勒銘倒是不能不相信她真的是受人所托了。 不過他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到了晚上他就起了疑心了。 穆娟娟要他相陪喝酒,明知他不喜歡喝烈酒,卻偏偏挑最厲害的一種烈酒大杯大杯的勸他喝,而且眉宇之間隱隱露出似是焦急不安的神情,那兩個約會丁勃的是什麼人,她也不肯說出名字。 本來齊勒銘已經答應了她,她有權替朋友隱瞞名姓。但齊勒銘卻是不能無疑了:「丁大叔洗手不幹已二十多年,若然真正是他的好朋友,應該成全他改過自新的願望,相知在心,又何須見面?若然是壞朋友,他們也應該知道丁勃和我爹的關係,知道丁勃決計不會再與他們同流合污,知道爹爹決不會容忍他們來拉丁勃落水!嗯,丁大叔往日在黑道上曾結下許多仇家,這兩人如此神秘,說不足可能是丁大叔的仇家!更說不定他們早已在抱犢崗佈下埋伏,等候丁大叔上鉤!」 一想到這層,他是寧可冒著猜得大錯特錯令他受穆娟娟譏笑甚至埋怨的危險,也不能不提早去看明白了。 他默運玄功,把喝下的烈酒化作汗水蒸發出來,卻假裝醉倒,躺在床上。醉態可掬的揮手道:「我醉俗眠群且去,哦,去,去,我不去啦!」俗語說,酒醉尚有三分醒,何況他一向的表現並不糊塗。是以他裝醉也不能過分做作,必須裝得恰到好處,裝作雖然醉了,卻還掛著心事。 穆娟娟輕輕抱他一下,嬌笑道:「你躺一會兒吧,三更之前我會叫醒你的,不用擔憂。」似乎怕他還不放心睡覺,坐在他的身邊,唱起催眠曲來。 齊勒銘閉上眼睛,但卻偷偷開了條縫,穆娟娟那詭秘而又得意的笑容都給他收入眼內,只聽她自言自語道:「你不去更好,老娘替你去。」 齊勒銘識破她的居心,雖未知道他們搞的是什麼陰謀,卻可斷定,必是對丁大叔不利的了。他一躍而起,點了穆娟娟的穴道。 幸虧他及時發覺,沒有落入穆娟娟的圈套,這才能夠救了丁大叔,並且見著自己的女兒。 他早就知道穆娟娟說謊的本事比他大,騙他也不是一次,但這一次的欺騙卻是令他最為憤怒。 穆娟娟可沒想到他會這樣憤怒,她只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冷笑說道:「你忘記曾與我擊掌立誓麼?你答應幫我的忙,就不能管我是做何事。我也沒有騙你,冀北雙魔的確是丁勃從前在黑道上的朋友!」 齊勒銘怒道:「什麼朋友?他們是想要丁勃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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