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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徐中岳以暗器、劍、掌並稱三絕展骨釘、躡雲劍法、大摔碑手,每一樣都足以稱雄江湖。眾人聽了,不覺都是心裏想道:「比的都是徐大俠的看家本領,那次比武,徐大俠縱不能勝,恐怕也決不至於落敗的了。」但聽了翦大先生對「規矩」的解釋,大家卻又都是感覺莫名其妙。

  梅清風道:「何以會有這樣古怪的規矩,翦大先生是否可以解釋得更加清楚一些?」

  翦大先生道:「是這樣的,比武分為攻守兩方,第一次的三場比試,均由攻方發招,守方不能還手,如果第一場比試,守方就給對方的暗器打死或打傷,比試當然就不能繼續進行,只能宣告攻方得勝了。

  「如果接了第一場,第二場比劍,攻方在公證人從一數到十時,可以連發三招,若然還是刺不死守方,第三場比掌,攻方只能擊對方一掌,守方倘若也能避開,那麼第一次的比試就告結束。

  「但這只是第一次的比武結束,並非勝負已決。

  「第二次比武,由原來的守方變為攻方,依照上述規矩,日期地點,可以由他來定。倘若這三場比武,他的對手也都能夠應付得了的話,整個比武就宣告以和局終場。

  「要是在六場比試之中,雙方都曾在某一場受過傷,而所受的傷並非完全消失抵抗能力的話,那就由公證人決定誰人所受的傷較重來決勝負!」

  這真是別開生面的比武,是每一場都有性命之危的比武。眾人聽了,無不駭然!

  印新磨冷笑道:「第一次的三場比武,想必是這位飛天神龍衛先生作攻方了?」

  翦大先生淡淡說道:「剛剛相反,那次比武,我三個作證人的本來要用抽籤的辦法決定先後的,衛天元自願禮讓,由徐中岳先生作攻方?」

  翦大先生把事實說了出來,徐家親友相顧失色,徐中岳的臉色也不由得青裏泛紅!

  楚天舒故意問道:「衛天元自願禮讓,徐大俠也自願接受嗎?」說到「大俠」二字,聲音特別提高,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他是在嘲笑徐中岳有關大俠的身份。

  這次連印新磨也不敢作聲了。只有三兩個要靠徐中岳混飯吃的徐家門客,躲在大門外遠遠嚷道:「為武林除害,本來就該心狠手辣,何須講究什麼客氣?」

  楚天舒笑道:「衛天元是否為害武林,姑且不論,但這幾句話倒是說得不錯,有便宜可佔為什麼不佔?但只怕徐大俠雖然佔了便宜,結果也還是得不到什麼便宜吧?翦大先生,請你繼續把三場比武的結果告訴我們?」

  他這一番說話,顯然已是有幾分幫飛天神龍的了,徐家親友當然聽得極不順耳,但在此際,誰也不願節外生枝,只能對他怒目而視。

  更多的則是像楚天舒一樣,抑制不住好奇之心,想要知道第一次那三場比武的結果,於是喧嘩又再歸於寂靜。

  翦大先生咳嗽一聲,清清喉嚨,開始講述三場比武的經過。

  「第一場是暗器,規矩是只許發一次,但不限數量。對方只能動手,不能還手。」

  葉忍堂問道:「動手和還手有什麼分別?」

  翦大先生說道:「還手是攻擊性的,動手是防禦性的。比如說你可以用手來接暗器,但接了對方的暗器,卻不能用來反打對方。你也可以用劈空掌力打落暗器,但不可以衝出現定的距離之外,用掌力傷害對方。」

  葉忍堂道:「規定的距離是多少?」

  翦大先生道:「三丈之遙。」

  葉忍堂點了點頭,說道:「這很合理。」要知在三丈之外發出的劈空掌力,打落了對方的暗器,還能傷及對方。那即是表明雙方的武功相差太遠,根本無須比下去了。

  飛天神龍道:「翦大先生,你似乎說漏了一點。」

  翦大先生道:「是那一點?」

  飛天神龍道:「假如比暗器這一頂,彼此都是並無傷損,不用劈空掌力而能閃躲或接了對方暗器的較勝一籌。」

  翦大先生說道:「不錯,記得當時我們三個擔任作證的考慮,都尚未周全,這一點是徐中岳提出的。」

  無須畫蛇添足,眾人已是懂得徐中岳提出這條規矩的用意,當時他是攻方,要是飛天神龍不用劈空掌力,他也一樣可佔便宜。因為他是練「躡雲劍」的,「躡雲劍」以輕靈飄忽見長,身法步法亦是如此,用來躲閃暗器,他有人所難能的本領。

  不過立即也有人想到,飛天神龍敢於同意他的主張,那次比試暗器,飛天神龍恐怕未必曾用劈空掌力了。

  果然便聽得翦大先生繼續說道:「第一場比試暗器,徐中岳雙手齊揚發出了十三枚透骨釘,衛天元並未使用劈空掌。他接了七枚,閃開三枚,另外三枚則打著了他!」

  徐中岳的透骨釘專打人身要害穴道,江湖上能夠一次發出七枚透骨釘的人已經極少,同時而能發出十三枚的,許多人根本連聽也未聽過。

  徐家親友聽得徐中岳有三枚透骨釘打著對方,盡都鬆了口氣。

  不料翦大先生接下去的那句話卻是說道:「三枚透骨針雖然打著了衛天元,可連他的衣裳都未破損?」

  此言一出,滿堂賓客,聳然動容。有些見識較淺的年輕一輩弟子悄悄問他們師長:「聽說徐大俠的透骨釘能夠打進人家的骨縫,怎的連飛天神龍的衣裳都未能夠刺穿?這是妖法,還是武功?」

  被問的師長面紅耳赤,訥訥說道:「當然不是妖法,這、這是……」到底是什麼武功,他也說不出來。

  楚天舒恰巧站在他們的旁邊,微笑說道:「這門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練成這門功夫的人,別人出手一沾著他的衣裳,立即就會跌跤。共有十八種跌法,所以叫做沾衣十八跌。」

  那弟子道:「如此說來,沾衣十八跌,跌的乃是人呀?」

  楚天舒道:「不錯,一般武學之士,能夠練到這個地步,已是極之難得的了。但還有更高的境界,不管是人是物,沾衣即跌。至於震落暗器,是否也有十八種不同的方法,那我就不知道了。」

  飛天神龍也不知道是否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微微一笑,面向翦大先生說道:「翦大先生,你太過給我臉上貼金了,其實我的衣裳還是破了一點的。」

  說至此處,他翻起衣袖,指給翦大先生看,說道:「這是我接七枚透骨釘之時,給其中一枚刺破的小孔,只因它比針孔還小,後來我方始發現。」

  透骨釘的體積要比針大得多,要是給透骨釘刺穿,決不會小如針孔。但在場的不乏武學行家,一想便即明白其中道理,那枚透骨針當時其實並未刺穿飛天神龍的袖子,不過徐中岳是以深厚的內力發出暗器,其中一枚,沾衣之際,那股內力可能尚未完全消失,釘尖輕輕碰著,布質稍稍受損,後來方始出現小孔的。這只能證明飛天神龍的「沾衣十八跌」功夫還有一點點瑕疵,卻還不如飛天神龍自己所說之甚。

  飛天神龍繼續說道:「為了比賽公平,我特地穿了當日那件衣裳,請證人明察。」

  翦大先生道:「好,多謝你指出我當時失察之誤,我記下來了。假如待會兒你發暗器打中徐中岳,徐中岳衣裳全未損破的話,那就只算你輸了。」

  飛天神龍道:「不錯,這句話你不說我也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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