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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曲離冷笑道:「在這幽州城內,誰敢動我毫毛,用得著你給我護駕?讓開!」

  這隊龍騎兵本來是奉命協助無咎、無妄,準備對付曲離的。但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們卻是不敢立即動手。

  這隊長暗自尋思:「我不過是奉命協助無咎、無妄的。講好了由他們二人對付曲離,倘若曲離的部下譁變,才用得著我們彈壓的。如今並不見有他們二人的訊號,即使曲離跑掉,過錯也用不著我來承擔。曲離有萬夫不當之勇,我何必多事惹他?」於是賠笑說道:「既然副元帥用不著我們護駕,那麼小將告退了。」

  曲離斥退了這個騎兵隊隊長,立即駕車逕奔東門。到了東門,只見一隊士兵早已列隊在城門之前等候他的車駕。

  曲離暗暗叫聲「不妙!」原來那個守門的軍官已經換了人。以前那個守門的軍官是他的老部下,如今這個則是拓跋赤的親信。

  那軍官上前行過參見之禮,說道:「這麼晚了,曲將軍何往?」曲離道:「我要出城,快快給我打開城門!」那軍官賠笑說道:「卑職奉了元帥之令,天黑之後,不再開門!」

  曲離「哼」了一聲道:「你眼睛裏只有元帥,就沒有我麼?」那軍官道:「不敢。副元帥要出城是可以的,不過,可得稍待片刻!」曲離喝道:「你要怎樣?」

  那軍官道:「非是卑職膽敢阻攔將軍的車駕,這是元帥特別交代的,請將軍容稟!」曲離道:「哦,是元帥特別交代了你,不許我出城麼?」那軍官道:「不,只是要請將軍出城之前,先讓元帥知道。有元帥的令箭,我們才敢開門!」其實即是不許他出城了。

  那軍官接著說道:「如今曲將軍沒有元帥的令箭,因此只好請將軍稍待片刻,待我們稟明了無帥,再讓將軍出城。」

  曲離焉能讓他去稟告拓跋赤?可是曲離又不願意動用武力落個「叛逆」的罪名。正自躊躇未決,空空兒驀然從車廂裏一躍而出,閃電般的一抓就抓著了那個軍官,短劍指著他的喉嚨,喝道:「你要死要活?要活命就快快開門!」說罷,這才回頭對曲離笑道:「曲兄,非是我不聽你的吩咐,我這是迫不得已。你也說過,到了迫不得已之時,我是可以動手的啊!」

  曲離嘆口氣道:「事已如斯,也只好這麼辦了。」說罷,對那個守門的軍官道:「你若是怕拓跋赤處罰你,你可以跟我逃走!」

  那軍官苦著臉道:「我沒有鎖匙。」空空兒冷笑道:「你看守城門,怎能沒有鎖匙?」

  空空兒出現之後,這隊把守城門的士兵都是嚇得目瞪口呆。空空兒的厲害他們都是知道的,如今空空兒又是和他們的副元帥在一起,士兵們還有誰敢動手。可是雖然沒有人動手,城牆上卻有個武士突然發出了一支蛇焰箭!

  辛芷姑搶了一個士兵的弓箭,一箭射去,把牆頭上的那個黑衣武士射倒。可是他發的那支蛇焰箭已經射上半空,一團藍色的火焰流星般的掠過空際。

  曲離頓足叫道:「糟了,糟了!」曲離認得出這個黑衣武士乃是拓跋赤的心腹衛士,這支蛇焰箭當然是向拓跋赤報訊的了。

  空空兒笑道:「也不見得怎麼糟。曲兄,你看!」話猶未了,只見西方空際出現了幾朵藍火,轉瞬之間,南方、北方以至和他們同一方向但距離稍遠的東方,都出現了朵朵藍色的焰火,而且越來越多,整個幽州的上空,就像元宵晚上的情景,到處都是煙花!

  曲離本來擔心東城的訊號發出之後,拓跋赤立即便會派兵來追。但現在滿空都是煙花,等於是幽州城內到處都在發出訊號,拓跋赤即使仍要派兵到東門搜查,他的兵力也不能不分薄了。

  曲離驚異莫名,說道:「空空兄,你真是神通廣大,怎的在這倉猝之間,你就能夠在這幽州城內遍佈疑兵?」空空兒笑道:「我一個人那有這樣神通,等下你就明白。」

  曲離道:「但咱們還是以早早出城為妙。」空空兒道:「這個當然。」

  曲離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副元帥的身份了,親自動手搜那守門的軍官,果然在他身上並沒發現鎖匙。

  曲離喝道:「鎖匙是誰收起來了?你老實說!」那軍官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在雄貝子那兒。這是前天才行的新例,城門一關,鎖匙就得送給雄貝子,第二天開城時,才能向他取回。」「雄貝子」是拓跋赤的侄兒拓跋雄,他立的這個「新例」,不問可知是用來對付曲離的了。

  城牆高達五丈,以空空兒夫婦與曲離的輕功,從城頭上跳出去也不難,難就難在南夏雷傷還未癒,就算空空兒可以背著他跳下去,也恐怕他禁不起震盪,曲英的身體也還不十分復原,跳不過這座城牆。

  曲離大為著急,說道:「怎麼辦?」這座城門用的是「暗鎖」,開啟的機關藏在裏面,必須用鎖匙插過匙孔才能打開的,不比普通的「明鎖」,沒有鎖匙,也可以用鐵鎚打爛。

  空空兒推開了那個軍官,走近城門看了一看,笑道:「也難不倒我。」說罷,取出一根鐵線,隨手拗曲,插進鎖孔,撩了兩下,只聽得「嚓」的一聲,那兩扇門給空空兒一推便即開了。

  空空兒笑道:「想不到我這鼠竊狗偷的本領在這裏居然能派用場。」要知空空兒乃是天下第一神偷,開鎖的本領也是無人能及的。

  卻不料空空兒笑聲未絕,那城門也才剛剛打開,忽聽得「轟隆」一聲,又是一個千斤閘放了下來,把出口之處隔斷。原來牆頭上那個黑衣武士雖然中箭,尚還未死,是他拉動機關,把這千斤閘放下來的。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空空兒聽得「轟隆」聲響,才跑過去,已是遲了一步。千斤閘已經放下來了。這千斤閘放了下來,陷地數寸,要托起它,非得數千斤的氣力不行。空空兒與曲離合力一試,還是托它不起。

  曲離嘆口氣道:「想不到仍是功虧一簣。」空空兒道:「也不見得就能困住咱們,只須再有一個好手就行了。」曲離道:「卻到那裏去找一個像你這樣的好手?」要知托得起千斤閘的非得有深厚的內力不行,像辛芷姑這樣只是劍術高明的好手,那還是無濟於事的。

  空空兒笑道:「這有何難?你看,現在不是就有好手來了?」曲離出去一看,只見兩條人影在長街那邊兔起鶻落的追逐,正向著這邊城門跑來。曲離瞧清楚了不禁又驚又喜,這兩個人,在前頭的是「筆掃下軍」華宗岱,在後面追趕的那個人則是「雪山老怪」司空圖。原來華宗岱是和空空兒夫婦一同來設法救南夏雷的,不過分頭行事而已。

  令得曲離吃驚的還不只此,抬頭望去,只見天際一抹紅光,起火的地方正是拓跋赤的元帥府。

  空空兒道:「曲兄,你在這裏把守,我去接應老華。」一聲長嘯,撲上前去,哈哈笑道:「司空老怪,今番你可是中了我們的誘敵之計也!」司空圖見了空空兒,不由得心頭一震,再一眼,又看見曲離,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同!

  司空圖叫道:「曲副元帥,你……」曲離道:「你回去告訴拓跋赤,我這副元帥不幹了!」

  空空兒笑道:「那能容他這樣快回去?」笑聲未了,已是撲到了司空圖的面前,劍光一閃,立即便是一招殺手,遍襲司空圖的九處大穴。

  跟在司空圖的後面有一隊騎兵,此時亦已來到。司空圖以大摔碑手解開了空空兒的一招,華宗岱轉過身來,沉聲說道:「你們的人多,對不住,我也不能和你講什麼江湖規矩了!」雙筆一分,左點「期門」,有點「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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