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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天梧說道:「金狐正是白駝山主的妻子!」這件事情有很多人是還未知道的,聽罷不禁都是啊呀一聲叫了出來。

  天梧繼續說道:「穆家的祖先是從唐家偷學毒功的。金狐可說是當今之世有數的使毒高手,排名相信不會在五名之外。唐二公子,我說得對麼?」

  唐希舜道:「不錯,她使毒的本領雖然源出唐家,但有某些毒藥的配方,其陰毒之處,已是在我們唐家之上。例如我懷疑貴派掌門所中的那種慢性毒藥,就是其中之一。」

  天梧說道:「現在不是懷疑,而是已經證實了。先掌門的死因有二,中毒於前,被人用翦家那種剛柔兼濟的掌力擊斃於後。善於使毒的金狐是白駝山主的妻子,懂得使用翦家那種武功的慕容垂是白駝山主的師兄。但若不是先掌門熟悉的人,他也不至於猝不及防,便遭暗算,你們說這個兇手是不是和白駝山有關?」

  眾人驚疑不定,誰都不敢作聲,只有天璣說道:「根據現在已知的事實看來,和白駝山有關,大概是沒有疑問了。但若說是本門弟子所為,這個、這個……」

  天梧道:「你認為還是沒有確實的憑證?」

  天璣不作聲,不作聲即是等於默認。

  天梧忽道:「上官姑娘,我們所需的憑證,不知你帶來沒有?」

  上官飛鳳道:「已經帶來了。請你過目。」說罷,交出兩封信。

  這剎那間,全場鴉雀無聲,跌一根針在地下也聽得見響!

  天梧看過那兩封信,把第一封先折起來,緩緩說道:「天璣師兄,這封信好像是白駝山主寫給你的,對不住,我已經看過了。」

  登時許多人七口八舌的問道:「信中寫的是甚麼?」

  天璣也算應變得宜,儘管心頭劇跳,臉上的神色卻還能夠保持鎮定,他沒有去接那封信,卻說道:「我和白駝山主素不來往,他怎會有書信給我?掌門師兄,請你念這封信給大家聽聽。」

  天梧道:「不必照念了,簡單說一說信中的意思吧。天璣師兄,白駝山主似乎很看得起你。他要你早日設法,接掌華山派掌門之職,嗯,我無德無能,當初本來也說好只暫行代理掌門的……」

  天璣作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樣,立即打斷他的話,叫起來道:「掌門師兄,請你別受奸人挑撥!」回過頭來,厲聲喝道:「上官姑娘!這封信你是怎樣得來的?」

  上官飛鳳平靜說道:「是我的爹爹截獲的。白駝山主和我爹爹作對,如今已是勢成敵國。他暗中偵查我們的人,我們也暗中偵查他的人。他派人送信,『不巧』正撞著我們這位申大哥。」

  申洪說道:「我繳獲這封信,呈給主公,主公又叫我馬上送來給小姐的。」

  天璣冷笑道:「這還不明白嗎,是有人假造白駝山主的書信,來陷害我!」

  他的自辯,倒是說得一部份人心中起了懷疑了,這些人俱是想道:「不錯,上官飛鳳是衛天元未婚妻,他幫衛天元來陷害天璣長老,那也不是奇事。」

  涵穀站出來說道:「白駝山主的筆跡我們都未見過,也不知是真是假。茲事體大,請掌門師兄慎重處理。」

  天梧說道:「我當然要慎重處理的,嗯,這裡還有一封信,受信的人是白駝山主,發信的人沒有署名,但字跡卻好像是咱們的熟人,請各位師弟師妹幫眼看看。」

  天璣的排行僅次於天梧,按道理是該他先看的。他不敢接,略一遲疑,瑤光散人心急,已經拿過來先看了。她看信的時候,其他的人也圍攏過來。

  這封信和剛才那封信又不相同。信箋很薄,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有幾個小小的「斑點」,「斑點」白中帶黃,好像是有實質的東西凝結成的。瑤光散人用指甲一刮,聞了聞,說道:「是白蠟的粉末。」有經驗的人可以看得出來,原來的信件乃是封在一顆蠟丸之中,以利傳送,又可保密的。

  這封信寫的是蠅頭小字,只有幾行,字體寫得倒還端正。除了天璣之外,天策、天璿、天樞、瑤光四位長老和第二代的兩大弟子涵谷、涵虛都圍攏來看,他們都是練有上乘武功的人,視力極佳,字體雖小,看得倒還清楚。

  但一看之下,他們卻是不禁面面相覷了。

  那幾行字寫的是:囑辦之事,已按計劃進行,一切均如預期。目前時機已至,為防萬一,有人接應更佳。知名不具。

  天樞訥訥說道:「咦,這真的好像是,好像是他的筆跡。」

  瑤光散人道:「甚麼好像,分明是他的筆跡!」說罷,忽然哼一聲,面向著天璣,大聲問道:「天璣,你和白駝山主圖謀的是甚麼大事?」

  天璣怒道:「你胡說甚麼?」暗自思量:「只要那個人不給他們知道,我還可以有辯解的機會。」

  瑤光散人冷冷說道:「你拿去自己看,你敢說這不是你的筆跡麼?」

  天璣裝模作樣,看過之後,氣得雙眼翻白,說道:「真是卑鄙!」

  瑤光道:「誰人卑鄙?」

  天璣道:「當然是那個假冒筆跡的奸人!哼,他假冒我的筆跡,確是十分相似,但可惜經不起推敲!」

  瑤光冷笑道:「那天,前掌門師兄遇害,我們進去的時候,你已經在那裡了。」

  天璣道:「我是一聽見天權師兄的呼叫,就趕去的。總有一個最先到達的人,這又有甚麼稀奇?」

  瑤光道:「對你來說,是不稀奇。但這一件再加上這一封信,可就經不起『推敲』了!」

  涵虛忽地說道:「這封信是不是天璣師叔的筆跡,我不敢斷定。但那天散會之後,天璣師叔卻是和我們在一起的。」

  天梧道:「你說『我們』那就不只兩個人了,還有誰?」

  涵虛道:「是涵谷師兄和我們一起。」涵穀不愛說話,只點了點頭,表示師弟所言是實。

  天梧道:「好,你說下去。」

  涵虛繼續說道:「我們一聽見師父呼叫,連忙趕去,我們跑得沒有師叔快,所以來得遲了。」

  他這麼一說,不啻是給天璣提出了一個有力的反證。

  要知問題的關鍵不在來的遲早,而是天璣也是在聽見了掌門的呼叫之後才趕去的,那即是說暗算天權真人的另有其人了。

  天梧本來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天璣是兇手的,聽得師侄這麼一說,也不禁有點懷疑。涵穀、涵虛是天權真人的兩大弟子,他們對師父的忠心是無可懷疑的,假如不是事實,他們沒有替天璣辯護的道理。

  天梧遲疑片刻,回過頭來問天璣道:「那封信你又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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