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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三回 欺世盜名假真莫辨 捨身斃敵玉石俱焚

  翦一山道:「中的是甚麼毒?」要知由神醫時隱農作出的論斷,那是無可置疑的。翦一山想替徐中嶽開脫罪名,就只有從毒藥的來源上做文章了。

  葉隱農道:「是一種能令血液中毒的藥物。如何配方,我也未能深悉。據我所知,四川唐家有一種秘制的毒藥,名為化血散,和殺害薑志奇的這種藥物類似。」

  徐中嶽立刻說道:「唐家的門規,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的。他家秘制的毒藥配方從來不傳外姓,也決不會把毒藥送給外人使用。」

  葉隱農道:「我此來只是證明薑志奇乃是中毒身亡。至於是誰下的毒,我就管不著了。」

  忽地有個人站出來道:「翦大先生,我想請葉大夫說清楚一件事情,請你允許。」

  翦一山道:「閣下是──」

  那人道:「我姓唐名希舜,只因此事與我家有關,所以不能不問個清楚。」

  他一報姓名,眾人都是吃驚不小。原來四川唐家一向是很少和外人往來的,因此唐家的子弟,外人也很少相識。不過,因為唐家的名頭太大,唐家主要人物的名字,則是眾所周知。唐家目前的家長是唐天縱,他有兩個兒子,長於名希堯,次子名希舜,正是如今站出來說話的這個人。

  翦一山吃了一驚,說道:「原來是唐二公子,請說。」雖然他有言在先,不許「與本案無關的人」打岔,但也不敢不賣唐家的帳。

  唐希舜道:「葉大夫,兇手是誰,你可以不管,但你總可以說出自己的看法。因為你剛才的說法,我恐怕有人誤會是唐家下的毒。」

  葉隱農道:「不至於有這誤會吧。因為我已說明了那種藥物只是和你們唐家的化血散類似而已。」

  唐希舜道:「可否請你解釋得更清楚一些?」

  葉隱農道:「好!那麼請恕我直言,唐家的化血散略有臭味,入口還容易察覺。那種藥物卻是無色、無臭、無味的,入口絕難察覺。死後也無中毒跡象,只能從屍體中已凝結的血塊來化驗。這種藥物似乎比你們唐家的化血散還要厲害一些。」

  唐希舜道:「葉大夫果然不愧是當世第一名醫,說得一點不差,佩服,佩服。但你可知這是誰家的毒藥麼?」

  葉隱農笑道:「醫術方面,我或者比唐先生多懂一些,但說到有關毒藥的學問,我和唐先生差得太遠了。有唐先生這樣一位大行家在此,用不著我來妄自猜測了吧。請唐先生指教。」

  唐希舜緩緩說道:「別人都以為說到用毒的本領,我們唐家乃是天下第一,但我們唐家卻不敢這樣自負。因為還有一家姓穆的人家,他們用毒的本領,實是足以和我們爭奪這個天下第一的名頭的。穆家的毒功是他們的祖先約在一百年前從我們唐家偷學到手的,經過了一百年各自研究,兩家的毒功已是多少有了變化。我不敢說他們已是青出於藍,但也的確有幾種毒藥,穆家秘方配製的比我們唐家已是更為厲害。你說的那種毒死薑志奇的藥物,就是其中之一。」

  葉隱農道:「你說的可是穆氏雙狐?」

  唐希舜道:「不錯,她們姐妹是穆家現今僅存的衣缽傳人。穆家數代單傳,到了上一代,他家的男丁已死絕了。因此在那一代開始,穆家改變規矩,子女一視同仁。不似我們唐家規矩,只許傳子,不許傳女。」

  徐中嶽先發制人,立即說道:「好,事情現在已弄明白了,是穆家的毒藥,與我無關!」

  薑雪君道:「家父可是那天在和你喝酒之後,中毒身亡的!」

  徐中嶽道:「我和穆氏雙狐素不相識,這是朋友們都知道的。穆家的毒藥又怎會來到我的手中?」

  薑雪君冷笑道:「你和穆家雙狐素不相識?這話只怕只有一半是真話吧?」

  徐中嶽道:「你這話是甚麼意思?」

  薑雪君道:「銀狐或者和你並不相識,但金狐可是你的好朋友的妻子啊!」

  徐中嶽心中虛怯,卻故意作出冷蔑的神氣道:「你不過做了幾天我的名義上的妻子,我的朋友,你能知道多少?」

  薑雪君道:「你別的朋友我或許不知,但你這個朋友我是知道的。金狐的丈夫是白駝山主宇文雷,你敢說你和他也是素不相識嗎?」

  徐中嶽硬著頭皮道:「不相識!」

  薑雪君冷笑道:「真的嗎?但據我所知,你最近似乎還見過他!」

  徐中嶽索性抵賴到底,說道:「你說我見過他,我說這是你捏造的謊言!」

  翦一山又再端起公證人的架子,咳了一聲,說道:「姜姑娘,請問你從何得知。據我所知,白駝山遠在藏邊,白駝山主從未足履中原。」

  唐希舜忽道:「翦大先生,你錯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翦一山道:「哦,甚麼其二?」

  唐希舜道:「不錯,白駝山主過去是從未到過中原,但現在,他可是正在京城。實不想瞞,我這次上京,也正是因為得知他們夫婦已經來到京城的消息,特地想來找他的夫人比一比毒功的!」

  穆家的毒功是偷自唐家的,他們兩家恩怨糾纏,這宗公案,也歷時百年尚未了結。唐希舜要找金狐算帳,自是不足為奇。但薑雪君得到他的幫忙卻是意外的收穫了。薑雪君心裡想道:「由他說出來可比由我說出來好得多了。」

  翦一山佯作詫異,說道:「真的嗎?我可一點都不知道。」

  唐希舜道:「你不知道,我可是除了知道其一之外,還知道其二、其三!」

  翦一山無可奈間,只好問道:「甚麼其二、其三?」

  唐希舜道:「其二是金狐是早就離開白駝山的,聽說她曾經到過洛陽;其三是前兩天白駝山主曾到過御林軍統領穆大人的府上,聽說是穆統領的一位公子不知怎的被人擄去,後來是白駝山主替他我回來的,那天白駝山主就是把這位穆公子送回穆府。」

  此事與穆府體面攸關,本是誰也不敢說出來的。但唐希舜卻毫無顧忌的說出來了。要知唐家乃是天下最難惹的一家武學世家,人人都忌憚唐家的毒功,除了他誰也沒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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