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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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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堅白勝算在握,又得意起來,哈哈笑道:「楊姑娘,你縱有寶劍,也是難奈我何,不信你再試試。」 楊婉知道對方的功力遠勝於己,只憑寶劍之利,不能一下子削斷他的兵刃,硬拼硬打,終於還是自己吃虧。當下緊咬銀牙,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把一口寶劍使得靈活無比。陽堅白急切之間勝她不得,只好暫取守勢。 阿蓋低頭一看,只見手腕好像給鐵鉗鉗過一樣,現出兩指血痕。阿蓋大怒,解下圍腰的長繩,揮了一道圓弧,呼呼風響,向陽堅白當頭套下。 賀九公以為阿蓋業已受傷,想撿現成的便宜,此時亦已取出軟鞭,霍地向阿蓋下三路捲來。 勿奢也沒閒著,他用的是一對日月輪,雙輪高舉,替陽堅白擋著阿蓋的長繩。他這口對輪子乃是罕見的外門兵器,輪軸有十二支尖銳的鋸齒,阿蓋的長繩若是給他鎖住,不斷也要大大吃虧,好個阿蓋,繩子就像長著眼睛似的,半空中呼的轉了一圈,恰恰攔著了賀九公的軟鞭。 繩鞭相互糾纏,繩長鞭短,繩子的一端有一段垂下,阿蓋用力一揮,那段繩子突然像蛇頭昂起,只聽得「啪」的一聲響,賀九公的腳骨給打個正著。 賀九公用止了千斤墜的重身法,本來想仗著深厚的內功把阿蓋拖倒的,不料反而著了阿蓋的道兒。這一下打得他痛徹心肺,千斤墜的重身法登時破了。身不由己的便向前傾,反而要給阿蓋拖了過去。 賀婆婆見丈夫不利,大吃一驚,龍頭拐杖急忙伸出,向著長繩的中部一挑,阿蓋的長繩此時已是繃緊得好似弓弦,賀婆婆的龍頭拐杖挑了上去,竟然給它彈開,震得虎口發熱!但也幸虧有她相助,轉移了阿蓋的力道,賀九公的軟鞭方才能夠解開,躲過一邊,站穩了腳步。 原來阿蓋雖然沒有練過內功,但卻是天生的神力。他在深山中以打獵為生,用繩子捕捉猛獸正是他的拿手絕技,這條繩子是揉合了牛筋搓成的,等於軟鞭一樣。他自己悟出來的一套使用長繩的功夫,其實也就是一套奇妙的鞭法,只有在賀九公的鞭法之上,決不在他之下。 勿奢將日月雙輪盤旋飛舞,上前鎖拿阿蓋的長繩,勿奢深悉阿蓋的功夫,他的日月雙輪正是可以剋制長繩的兵器,阿蓋冷笑道:「枉你身為金帳武士,以多為勝,算得什麼好漢!」勿奢道:「我是捉拿叛逆,誰和你講究什麼武士的規矩?」 阿蓋怒道:「好,你們就是倚多為勝,我亦何懼!」長繩揮動,矯若游龍,或圓或直,打成圈之時,儼然是金鋼圈的用法,抖直之時,又可當作軟鞭纏掃,變幻無方,以一敵三,兀是攻多守少! 長繩可以打到三丈開外,在阿蓋神力揮舞之下,圈子漸漸擴大,勿奢等人幾乎給他逼得在廟中立足不住。勿奢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怪不得鎮國王子對他也有幾分顧忌,曾經想要籠絡他,不敢搶他的卡麗絲。這廝的武學無師自通,確實算得是個奇材異能之士。我只道可以佔得兵器的便宜,不料日月雙輪也剋制他的長繩不住。」 陽堅白的本領遠在勿奢等人之上,他與楊婉鬥劍,此時業已頗佔上風。但給阿蓋的長繩威脅,錯過了許多可以取勝的機會。 陽堅白哼了一聲,說道:「山溝裏的把式也敢逞能。賀老不必驚慌,我給你打發這廝。」突然一躍而上,閃電般的一劍削去。阿蓋長繩一圈,卻是不如他快,劍光過處,繩子短了一截。楊婉一招「玉女投梭」,攻敵之所必救,陽堅白轉過身來,剛好又接上了楊婉的劍招。 阿蓋天生神力,可惜沒有學過上乘的內功,對於運氣使力的法門,自是不及陽堅白那麼高明,陽堅白在激鬥中乘瑕抵隙,一有機會,就躍出圈子削阿蓋的長繩。他用的只是一把普通的青鋼劍,但由於內勁貫注劍尖,居然也能斷金截鐵。阿蓋的長繩給他一段段的削掉,不到一枝香的時刻,二丈多長的繩子剩下來的只有六七尺長了。 楊婉情知阿蓋若有不測,自己更是獨力難支,當下豁了性命,急急搶攻,阻止陽堅白再削阿蓋的繩子。楊婉的劍法本以輕靈迅捷見長,可是由於連番惡鬥,氣力不加,此際已是將近油盡燈枯的境地,出劍反而不及陽堅白之快了。 陽堅白又削斷了阿蓋的兩段繩子,勝算穩操,哈哈笑道:「楊姑娘,只要你順從我,我不會為難你的。這個蠻子與你非親非故,你又何必理會他呢。嘿,嘿,九公,你和勿奢大約不用我再幫忙了吧?」 勿奢厚著臉皮笑道:「這個野人如今已是釜底之魚,甕中之鱉,我們自會手到擒來,不用陽公子費神了。陽公子,你還是用點心機,把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擒到手吧。」 陽堅白要勝楊婉已是不難,為難的是怎樣才能不致令她受傷將她活捉。勿奢正說中了他的心思。陽堅白大笑道:「你也多用點心機吧,打發了這個蠻子,你們草原上的第一美人,也是屬於你了。咱們一人一個,豈不美哉!」 阿蓋平生最敬愛的人就是他的妻子卡麗絲,聽了他們輕薄的言語,氣得肺都幾乎炸了。可是他的長繩此時已是只剩下五六尺長,只能當作短鞭使用,原有的威力大大減弱,許多獨創的精妙招數,憑著這麼一條短短的繩子,亦已不能再使出來。但阿蓋還是咬緊牙根,拼死惡鬥。 賀九公的軟鞭恰似毒蛇吐信,忽伸忽縮,專門襲擊阿蓋的下盤;賀婆婆的龍頭拐杖則如出海蛟龍,搗向阿蓋中路;勿奢也不示弱,一對日月輪化作了兩圈銀光,罩著阿蓋的上身。這三人剛才給阿蓋打得狼狽不堪,此際得了陽堅白之助,勝利在望,大家都是爭著搶攻。 阿蓋不會使力,一上來就是猛攻猛打,繩子削斷之後,咬牙苦戰,用力更多。他雖是天生神力,世禁不起太多消耗,在此消彼長的情形之下,阿蓋漸漸地便覺得力不從心,給對方圍攻得只有招架的份兒。 楊婉情形更糟,連招架都感為難。幸而陽堅白想要把她活捉,對她豁了性命的打法,還當真有點顧忌。 楊婉心想:「我絕不能落在此人手上!」正想回劍自盡,忽聽得陽堅白喝道:「什麼人?」與此同時,勿奢卻「咦」的一聲叫了起來! 陽堅白似乎好生詫異,橫劍一封,把楊婉逼退幾步,回過頭來,注視那人的動靜。 楊婉本來想要自刎的,此時看見有人進來,不如是友是敵,當然是要看清楚再說了。 只見那人面部蒙著黑巾,只露出一對黑漆光亮的眼珠,游目四顧,緩緩地向勿奢走去,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楊婉這一驚比陽堅白更甚,原來這個蒙面人她也是曾經見過的。 那晚楊婉躲在松林之中,看見李思南用重手法點了勿奢的穴道,把勿奢拋在草堆裏,便匆匆進去相助孟明霞了。 楊婉本來想偷愉跟去看的,就在此時,出現了一個蒙面人,嚇得楊婉不敢動彈。因為她不願意自己的行藏給人揭破。 這蒙面人把勿奢從草堆裏拉出來,轉瞬之間便給他解了穴道。李思南的獨門點穴手法竟然給他不假思索地便解開,使得楊婉驚奇不已。 更奇怪的是,蒙面人解開了勿奢的穴道之後,竟然不等勿奢向他道謝,突然像鬼影一般的又消失了。 其後李思南與孟明霞聯手打敗了陽堅白,一同回來,發現勿奢已經逃去,兩人都是大為詫異,不知勿奢是自行解穴,還是另外尚有武功極高的黨羽。 這謎底只有楊婉知道。但也不是完全明白,因為她也捉摸不定這個蒙面人和勿奢究竟是什麼關係。如果是同黨的話,他不該不發一言便即離開的。 但無論如何,他總是勿奢的救命恩人,即使不是同黨,也必是同一條路上的人了。 而現在進來的這個蒙面人,也正是楊婉那晚所見的那個蒙面人。雖然在江湖上出現的夜行人為了不願讓人認出廬山真相,也常有蒙著面巾的,但同樣的裝束,同樣的身材,更加上這一對具有特徵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楊婉一見便知道是同一個人無疑。 楊婉本來存著萬一的希望,希望來的是俠義道,不料來的又是一個敵人。楊婉不由得大失所望,涼透心,暗叫糟糕。 心念未已,只聽得勿奢已在大喜說道:「你不是那晚給我解穴之人嗎?恩公,我正想找你!」 那蒙面人澀聲說道:「你給我滾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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