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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喬元壯深知這瘦長漢子之能,得他助陣,膽氣為之一壯,喝道:「好,這小子要拼命,咱們成全他就是!」

  喬元壯、張元吉和那瘦長漢子從面撲來,穀涵虛身形疾掠,倏的從兩棵古松之間竄出,意欲與嚴浣會合,不料那瘦長漢子身法也是快到極點,竟然搶先一步截在他的前頭,冷笑說道:「你不是要拼命麼,怎麼跑了?」

  瘦長漢子刀中夾掌,左手刀自上而下地斜劈下來,使的是「雲封巫峽」,右掌卻劃了一道圓弧,自左而右地向前推出,使的是「霧鎖蒼山」。一刀一掌,攻守兼備,配合得妙到毫巔,穀涵虛也不禁心頭一凜:「這漢子的本領委實不弱,倒是不可小覷了!」

  令穀涵虛吃驚的還不只此,朦朧的月色之下,只見他使的那柄月牙彎刀蕩起一圈藍瀲瀲的光華,耀眼生輝,同時有一股腥風撲面而來!谷涵虛是個武學的大行家,登時省覺:「這人的刀是毒刀,掌是毒掌!」

  谷涵虛無暇思量,「喇」的便是一劍刺去,這一劍以攻為守,淩厲無比,徑刺那漢子的咽喉,登時把他那一招「雲封巫峽」解了。

  但毒刀可以硬擋,毒掌卻是不能硬接。那人的毒掌向前推壓,業已推到穀涵虛腦前,眼看得穀涵虛無可閃避,非硬接不可,心裡暗暗得意,想道:「我拼著受點內傷,你這小子中了我的劇毒,卻非斃命不可!」

  那人正自得意,忽見穀涵虛中指一伸,指尖正對準了他掌心的「勞宮穴」,冷風如箭,尚未接觸,掌心已是有了感覺,那人大吃一驚,慌忙縮手!

  原來練邪派毒功的人,最忌的就是給人家用重手法點著了掌心的「勞宮穴」,此穴道若給戳穿,所練的毒功就將付之流水,必須從頭練起了。

  那人不怕身受內傷,但這一掌卻是他費了十年的寒暑之功練成的,怎肯毀於一旦?要知他是仗著毒掌稱雄的,毒功倘被毀去,縱然取了穀涵虛的性命,也是得不償失的了。

  穀涵虛一指嚇退那人,掌心也不禁淌出冷汗,心想:「我若給他的毒掌打著,死是不會死的。但受了毒傷,只怕仍是逃不脫他們的掌心!」

  谷涵虛與這漢子一合即分,在這剎那之間,雙方都是遭受平生從所未遇的驚險。說時遲,那時快,張元吉與喬元壯已是相繼撲來,穀涵虛剛剛逼退了那瘦長漢子,心神未走,腳步也還未穩,應招稍緩,只聽得「嗤」的一聲輕響,張元吉劍尖劃過,在穀涵虛的左肩劃開了一道三寸多長的傷口,喬元壯大喜道:「這小子受傷了!」

  嚴浣大吃一驚,急忙叫道:「谷大哥你快走吧,不必顧我!」她深知穀涵虛的本領遠在這些人之上,單打獨鬥,這些人決計不是他的對手,只要衝得出去,這些人不可能同時追得上他,只有那個瘦長漢子輕功較好,但他單獨一人料想也是不敢窮追的了。

  喬元壯冷笑道:「跑不了啦!」張元吉見他的未婚妻一心向著「野漢子」,更是又氣又恨,當下咬緊牙根,一聲不響,把武當派的七十二手連環奪命劍法使得淩厲無比,那瘦長漢子對谷涵虛的狠辣劍法與神妙的點穴功夫雖然有些顧忌,但一來恃著有毒刀毒掌,二來有喬元壯師兄弟從旁牽制,他自忖勝券在握,也就放膽再上。三人聯手,果然把穀涵虛圍在核心。

  夾攻嚴浣的那兩個武當派弟子罵道:「好個不要臉的小賤人!」雙劍齊出,交叉穿插,劍鋒所指,盡是要害穴道。其實他們顧忌著嚴浣是川西大俠的女兒,取嚴浣的性命他們是不敢的,不過是想嚇嚇嚴浣,要她束手受擒而已。

  嚴浣卻怎咽得下這口氣,忽地唰唰兩劍,反攻過去,斥道:「嘴裡放乾淨些,否則就休怪我劍下無情!」嚴浣的劍法已盡得父親真傳,她正在青年,氣力雖然差些,身手的靈活尚在父親之上,那兩人料不到她突然反攻,只見劍光一閃,季元倫頭上戴的帽子已是給她挑落。

  武當少林乃是並駕齊名的兩大門派,季元倫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少年,給嚴浣挑落他的帽子,非但不感激嚴浣劍下留情,反而勃然大怒,喝道:「好呀,我不過看在你爹爹面上,對你客氣幾分,你當我當真怕了你麼!」

  這一來雙方動了真氣,出手各不留情。武當派的連環奪命劍法也是以狠辣見長的,師兄弟兩人合使這套劍法,一攻一守,更見威力,雙方認真廝殺起來,畢竟是武當派這兩個弟子占了上風,不過一會,嚴浣給他們殺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穀涵虛眼觀四面,耳聽八方,見嚴浣勢危,忽地哼了一聲,冷笑說道:「你們請我走我都不走呢!」驀地身形一起,青鋼劍揚空一閃,筆直的向張元吉沖去。張元吉識得他的厲害,慌忙橫劍一封,穀涵虛身形向著張元吉,突然反手一掌打背後的喬元壯,只聽得「蔔」的一聲,接著「啪」的一響,原來喬元壯也正乘機偷襲,穀涵虛的背脊著了喬元壯的一拳,喬元壯也給他打了一記耳光。

  谷涵虛內功深厚,背脊受了一拳,算不了什麼,喬元壯給他打的這記耳光可就慘了。穀涵虛恨他污言穢語,有意將他折辱,這一記耳光打得又狠又重,喬元壯的臉上登時開了花!

  張元吉大驚之下,生怕穀涵虛對師兄會下殺手,連忙挺劍刺他背心。這一劍勢捷勁足,刺向要害穴道,本來是攻敵之所必救的一招絕招,那知他快穀涵虛比他更快,張元吉一劍刺空,只覺微風颯然,穀涵虛已是從他身邊掠過。

  張元吉也真不愧是名家弟子,在這絕險之際,倏地身軀一矮,橫劍護頭,還了一招「舉火燎天」。只聽得「當」的一聲,雙劍相交,張元吉虎口隱隱作痛,長劍幾乎掌握不牢。穀涵虛一聲冷笑,已是到了他前面數丈之地,與那瘦長漢子交上手了。

  張元吉不由得滿面通紅,暗暗叫了一聲「慚愧!」要知穀涵虛功力在他之上,剛才這一招穀涵虛業已取得了攻他措手不及的有利時機,倘若真個使出殺手的話,張元吉焉能還有命在?張元吉雖是把穀涵虛恨之入骨,但也還有自知之明,心裡不禁想道:「他明明知道我要殺他,何以他竟對我手下留情?」

  那瘦長漢子喝道:「小子休得逞兇,還有我呢!」擋在他的前面,橫劈一刀,直劈一刀,刀中又夾了兩掌。刀是毒刀,掌是毒掌,穀涵虛的本領雖然在他之上,但要在急切之間,破他這刀中夾掌的招數也是不能。何況穀涵虛對他的毒刀毒掌多少也還有些顧忌。

  喬元壯身為武當派第二代的大弟子,平日行走江湖,到處受人尊敬,幾曾受過如此恥辱?給穀涵虛狠狠地打了一記耳光之後,羞愧難當,殺機陡起,喝道:「好小子,今晚有你無我!」血流滿面,就像發了瘋的野獸一般,惡狠狠地撲向穀涵虛!

  張元吉呆了一呆,跟著也就挺劍攻了上去。剛才那一招,張元吉雖然知道是對方手下留情,但一來奪妻之辱不能不報;二來師兄正在為他拼命,他又豈能袖手旁觀?是以這一場惡戰,他仍是非得與穀涵虛狠狠廝殺不行,不過,他心裡卻在想道:「這小子的性命我可以不要,這口惡氣我卻是非出不可!」不似他的師兄那樣大起殺機了。

  穀涵虛以一敵三,傲然不懼,掌似奔雷,劍如駭電,兀是攻多守少。不過,因為他的左肩受了劍傷,鬥到了三五十招之後,招數卻是漸漸有點運用不靈。

  嚴浣那邊的形勢比他更險,她在季元倫、梁元獻聯劍夾攻之下,起初還可以招架,十招之中,還攻三四招,漸漸就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到了最後,連招架都似乎有點為難了。

  這一場惡戰,把躲在樹上偷看的孟明霞看得驚心動魄,幾乎透不過氣來。孟明霞心裡躊躇不定:要不要捲入這個漩渦呢?正是:

  驚心情海風波惡,何處能求魯仲連?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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