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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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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夫人」抹去了臉上的淚痕,說道:「瑚兒,你不恨我了?我、我對不住……」 雲瑚說道:「過去的當作一場噩夢吧,別要再提它了。媽,我恨的是別人,我並沒怪你。」 「雲夫人」哽咽道:「瑚兒,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我回過家裏,找過你。」 「媽,我知道。可惜那天我不在家裏。媽,你這次能夠毅然回家,我很高興。」雲瑚緊緊靠著母親,眼淚也是不知不覺流了出來,低聲說道。 「雲夫人」怔了一怔,說道:「啊,你已經知道。那麼你是回過大同的了?」 「媽,咱們的家已經被龍成斌這小子帶領來的官兵一把火燒了。」 女兒提及她後夫的侄兒,「雲夫人」不禁又是一陣激動,心裏好生慚愧,說道:「這小畜生,別要再提他了。我和你說另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和咱們雲家很有關係的人,你爹曾經受過他的恩德,我也得過他的幫忙。瑚兒,你的爹,他已經、已經不幸去世了。」 「媽,這些事情我都已知道,你不用詳細說了。爹爹知道你現在已經回來,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十分歡喜的。」雲瑚替母親拭去眼淚,安慰她道。 「雲夫人」又是一怔,「她怎麼都知道了?」繼續說道:「這個人名叫陳石星,他是個很好的少年,不但武功高強,人品更令人欽佩……」 「媽,我知道。」雲瑚聽得母親稱讚陳石星,心裏甜絲絲的,不覺臉上一紅。「我知道」這三個字重複的又從她口中吐出來了。 「雲夫人」停止說話,定睛一看,此時方始發覺女兒身上佩戴的寶刀和寶劍。 「雲夫人」又喜又驚,說道:「瑚兒,原來你已見過陳石星了?」雲瑚呈上寶刀,說道:「媽媽,爹爹的寶刀他已經送回來了。」 「這把寶劍,可是雌雄寶劍中那把青冥劍麼?」 雲瑚頰暈輕紅,低聲說道:「不錯。」 「是他奉了張大俠之命,拿來送給你的?」 「不錯。」雲瑚的頭垂得更低了。 「雲夫人」壓制不下心裏的喜悅,說道:「這把寶劍的來歷,你爹想必和你說過。張大俠叫他送這把劍給你的用意,你想必也已知道了吧?」 雲瑚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半晌方始輕輕的說道:「媽,咱們說些別的事吧。女兒只想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 「雲夫人」笑道:「傻孩子,你怎能永遠陪伴我呢?」說至此處,忽地臉色轉白,咳了兩聲。雲瑚忙道:「媽,你沒有什麼不妥吧?躺下來歇歇吧。」 「沒什麼。」「雲夫人」喘過口氣,繼續說道:「這兩天正在擔心兩件事情。第一件是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夠再見到你,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了。第二件是記掛陳石星,不知他能否脫險。你是在那裏碰上他的?」 「前天在路上碰見的。最初我還誤會他是壞人呢!後來他說出曾經見過你的事情我才相信他的說話。」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一起來看我?」 「他沒有來這裏呀!」 「啊,他沒有來。他到那裏去了?」 「他回桂林去了。」 「雲夫人」怔了一怔。說道:「他已經知道了單大俠赴一柱擎天的約會之事?」 「不錯。周伯伯派江南雙俠到大同打聽我的消息,恰好也是在那天碰上。陳大哥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馬上就要趕回桂林,我們勸他先來這兒,他不肯聽。我問他為什麼這樣著急,他說叫我問你就明白了。」 「雲夫人」道:「原來如此,這就怪不得他了。他是要趕回去查究誰是殺害他爺爺的仇人的,他曾經懷疑過一柱擎天雷震嶽,我極力替一柱擎天分辨,他兀是半信半疑。」 雲瑚說道:「不錯,爹爹也曾不止一次和我提過一柱擎天雷大俠之名的。爹爹和他雖然只是彼此慕名,未見過面,但卻深知他的為人。相信他決不至於下那毒手吧?」 「雲夫人」道:「不過,站在他這方面說,他也是應該回去查個水落石出。從他所說的情形看來,我猜想一柱擎天雖然決計不會是殺害他爺爺的幕後主兇,大概也會知道兇手是誰。」說至此處,忽地嘆了口氣。 雲瑚道:「媽,你有什麼難過之事?」 「雲夫人」道:「不知你知道沒有,他的爺爺就是為了你的父親才給人害死的!咱們欠他的恩情實在太多了!」 雲瑚黯然說道:「想不到我和他乃是同一命運,同樣喪失了至親的人。而他更是無辜,是受了咱家牽連的。我想殺害爹爹的仇人恐怕也就是殺害他爺爺的仇人了。」 「雲夫人」道:「這是一定的了,即使不是同一個人,也必定大有關係。」 說至此處,「雲夫人」又咳了兩聲,揉揉胸口,雲瑚說道:「媽,你歇一歇再說吧,別太勞神了。」 「雲夫人」道:「我沒事,不過有一件事是必須叮囑你的。」雲瑚見母親說得這樣鄭重,連忙問道:「什麼事要我去辦,媽,你吩咐吧!」 「雲夫人」喘過口氣,說道:「我的病雖無大礙,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痊癒。你爹爹的大仇,我只能指望你去報了。」 「這是女兒份內所應為之事,只要女兒有一口氣在,誓報爹爹之仇。媽,你放心吧。」 「你的仇人可不是等閒之輩,在七星岩傷害你爹的那兩個魔頭,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吧!」 「聽說是厲抗天和尚寶山。」 「雲夫人」道:「這兩個人都是邪派中一等一的角色,還有一個號稱刀王的余峻峰也是他們一伙的,尤其厲害。」她卻未知厲抗天已斃於張丹楓掌下,余峻峰也給陳石星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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