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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轟天雷道:「我陪你去。」

  丘大成笑道:「采幾朵梅花,何須要兩個人。你還是在這裡陪我的表妹吧。」

  呂玉瑤道:「好吧,那你小心一些,山坡很陡。」

  丘大成道:「多謝關心。我的輕功雖然不好,相信也不會跌下來的。」

  丘大成爬上那個山峰,呂玉瑤笑道:「淩大哥,表哥今天對你可好得多啦。」

  轟天雷道:「你的表哥本來不是壞人,只是氣量稍微狹窄一些。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你們是自小一同長大的,我來了,雖然無意離間你們,卻是令得你少了許多時間陪他了。」

  呂玉瑤嗔道:「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養病,我當然陪你多些。你可不能自己過意不去。」

  轟天雷心裡甜絲絲的,卻不知說些什麼話好,傻兮兮的只是看她編結花環。

  正在兩人各自避開對方的目光,神遊物外之際,忽聽得丘大成一聲大叫:「快跑,快跑,有敵人來啦!」

  只見山頭人影綽綽的突然出現了一堆人,丘大成往山下跑,那些人飛快地追下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約莫有七八個人之多,為首的是個中年婦人,已經追到了丘大成的背後了!

  轟天雷如何肯跑?大喝一聲:「鼠輩休得倡狂!」就沖上去。

  呂玉瑤也叫道:「表哥莫慌,我們都來幫你了!」

  丘大成大叫道:「表妹,莫來!淩大哥傷還未愈,怎能動手?我給你們抵擋一陣,你快和他回去!」

  呂玉瑤是深知轟天雷的脾氣的,而且他已經沖了上去,要勸阻也是難以令他聽話的。她聽了丘大成這麼大叫大嚷,不由得眉頭一皺,心裡想道:「表哥真是糊塗,把淩大哥傷還未愈的情況說了出來,這可不是洩底了?」

  但丘大成能夠這樣關心轟天雷,卻也頗出她意料之外。是以雖然有點埋怨丘大成糊塗,芳心也還是感激他的。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中年婦人已經追上了丘大成,喝道:「你這小子跑不了啦,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要保護他人?吃姑奶奶一刀!」

  這中年婦人使的是一長一短的兩柄柳葉刀,長刀直劈,短刀斜削,丘大成拔劍抵擋,不過數招,呂玉瑤還沒趕到,他已經著了一刀。

  呂玉瑤啊呀一聲大叫,飛跑上去,就在這時,只見那中年婦人把手一揚,三枚鐵蓮子飛了出來,丘大成一聲悶哼,骨碌碌地就滾下去,原來是給一枚鐵蓮子剛好打中了穴道。

  另外兩枚鐵蓮子朝著呂玉瑤打來,呂玉瑤使了一招亂披風的劍法,叮叮兩聲,兩枚鐵蓮子反打回去。那中年婦人笑道:「這女娃兒倒是有點本事,你是呂東岩的女兒嗎?看在呂東岩的面上,我不想取你性命,快去扶你表哥回去吧!」

  呂玉瑤抬頭一看,丘大成早已滾入亂草叢中,茅草高逾人頭,看不見了。那個地方離呂玉瑤頗遠,呂玉瑤叫道:「淩大哥,你過去看看他。哼,你這惡婦傷了我的表哥,我非和你拼命不可!」

  那中年婦人冷笑道:「我放過你你還不跑,當真是不知好歹,看刀!」

  呂玉瑤唰的一劍便刺過去,中年婦人長刀一架,短刀劈來,呂五瑤使了個「風揚落花」的身法,避招進招,「玉女投梭」刺她咽喉,中年婦人道:「這女娃兒倒是好狠!」

  霍的一個鳳點頭,長刀短刀一齊招架,方才解了呂玉瑤這招。

  呂玉瑤初時本來以為這中年婦人的本領遠遠在她之上的,因為她的本領和表哥差不多,丘大成不過幾招,就傷在這婦人刀下,是以她自忖決難取勝,不過是明知不敵也非打不可罷了。不料交手之後,發覺這婦人並不如她想像的厲害,反而給她殺得好像有點手忙腳亂。

  呂玉瑤心裡有點奇怪,不解表哥何以這樣快就傷在這婦人的刀下,但心想或許是丘大成剛才太過緊張的緣故。此時她正在和那婦人劇鬥之中,也就無暇仔細推敲了。

  說時遲,那時快,後面那一班人也已跑來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麻子叫道:「花嫂子回來,讓這丫頭嘗嘗我的奪命神砂的滋味!」

  他正要發出暗器,一個虯須漢子洪鐘似的聲音喝道:「石二莊主,不可胡來!」

  那個麻子道:「獨孤兄為何攔阻小弟?」

  那虯須漢子笑道:「這女娃兒長得很不錯呀,你叫她也變成了似你一樣的大麻子,豈非大殺風景?」

  那麻子滿面通紅,敢怒而不敢言,苦笑說道:「想不到獨孤場主倒是憐香惜玉。」

  原來這麻子正是山西大同府石家莊的二莊主石元,虯須漢子則是關東十三家馬場的總場主獨孤雄。表面是「場主」身份,暗地裡則是金國御林軍的一個掛名軍官。

  這兩人在梁山的虎頭岩上吃了黑旋風的大虧,石元就是因為用奪命神砂暗襲黑旋風,給黑旋風的劈空掌力反震回來,粒粒砂子嵌在他的面上,將他變成了麻子的。獨孤雄當時傷得較輕,但奇經八脈受傷,也是調養了將近一個月方始復原的。

  這兩人逃下了梁山之後,石元一來是為了報仇,二來也是貪圖富貴,於是央求獨孤雄推薦,也投到了金國御林軍統領、親王完顏長之的門下。

  這幫人就都是完顏長之收羅的一班江湖敗類,但卻也都是像獨孤雄一樣,暗地裡在王府裡掛了名,鷹爪的身份未曾在江湖暴露的。

  在這幫人中,除了石元之外,還有他的弟弟,石家莊的三莊主石攻。

  石攻見哥哥受窘,說道:「我來對付這女娃兒。二哥,你去收拾轟天雷這小子。」

  石元道:「對,還是先拿了正主兒要緊。」

  他這麼振臂一呼,登時就有好幾個人跟著他向轟天雷跑去。獨孤雄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們可得小心一些,這小子雖然受了傷,只怕也還是一個扎手的人物。」

  話猶未了,只聽得咕咚一聲,這班人還未跑到轟天雷面前,轟天雷已是自己摔了一跤。

  原來轟天雷的功力雖然恢復了三幾分,奔跑跳躍雙腿還不是怎麼靈活的,他的輕功本來不大好,心急之下,飛跑上來,要救丘大成,一不小心,就摔跤了。

  石元跑在前頭,哈哈大笑,說道:「獨孤場主,你也忒小心了!這小子站都站不穩,還用怕他!」口中說話,手裡已是一把奪命神砂,就向轟天雷撒去!

  石元在距離數丈之外,灑出奪命神砂,心裡想道:「待他毒發之後,我再擒他,易如反掌。」

  原來獨孤雄在他們這幫人中乃是本領最強的一個,石元見獨孤雄對這少年也是不敢輕視,這才加了幾分小心的。他以為轟天雷傷還未愈,決計抵擋不了他的奪命神砂,先用毒砂傷他,這是「萬無一失」的打法。

  不料毒砂灑去,只聽得轟天雷陡地一聲大喝,一掌拍出,勁風呼呼,那把毒砂化成了一團煙霧,反卷回來。石元嚇得連忙和身一滾,這才避開了風頭。

  獨孤雄冷笑道:「我叫你小心,沒有說錯吧,你偏不聽,好在沒有傷著,不過現在你倒是不用害怕了,跟我上吧!」

  原來獨孤雄是拿轟天雷與黑旋風暗地裡作了個比較的,那日在虎頭岩上,黑旋風以劈空掌力反傷了石元。如今大致是同樣的距離,轟天雷卻傷不了石元,而據他所知,轟天雷的功力是還在黑旋風之上的。據此推斷,轟天雷顯然是抱病應戰的了。獨孤雄心裡想道:「丘大成這小子說的話倒是不假,這小子果然是傷還未愈,甚至比我料想的還重一些!」

  轟天雷盤膝坐在地上,喝道:「不怕死的就來!」

  獨孤雄冷笑道:「你這小子死在臨頭,居然還敢恐嚇我們?可惜你是力不從心,只怕一交手你就要先到閻王殿上報到了,還能殺得了我們?」

  轟天雷哼了一聲道:「那就走著瞧吧!反正我也不打算活著回去,老子拼得一個就是一個!」

  獨孤雄大笑道:「你這小子果然是名不虛傳,真不怕死!不過,你也只能是『坐』著瞧,不能『走』著瞧啦!」

  欺負轟天雷起不了身,飛身一撲,雙掌便向他的天靈蓋劈下!

  轟天雷霹靂一聲大喝,雙掌迎上,只覺掌心好似觸著一塊烙鐵一般,火辣辣的有點作痛!幸而轟天雷皮粗肉厚,雖不好受,也只是有點而已。

  殊不知他的對手比他更為難受,獨孤雄與他硬拼一掌,只覺心頭一震,五臟六腑都好像翻轉來似的,連忙調勻氣息,轉到轟天雷背後再發一掌。轟天雷自知身法不靈,只能採取守勢。待他掌到,反手劈他。這次獨孤雄不敢硬碰,一個盤龍繞步,又轉到他的右側去了。

  獨孤雄暗暗叫了一聲僥倖,心道:「幸虧這小子是傷還未愈。這可只有我打他,沒他打我的了。」

  原來他剛才那掌是試轟天雷究竟還有多少功力的,結果試出轟天雷現有的功力雖然也還是比他強些,不過卻有後力不繼的跡象。轟天雷既然是不能起來追擊他,他當然是不怕了。

  轟天雷掌心如燙,喝道:「你是關東一霸的獨孤雄吧?你這雷神掌練得還未到家,焉能奈得我何?不過,我倒想知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來害我?」

  原來轟天雷曾聽到師父談過天下各派武學名家的功夫,獨孤雄的「雷神掌」雖然未能擠進一流高手之列,他的師父也提到了。不過他的師父當然還未知道獨孤雄已經投順金廷,只以為他只是關東的一個土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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