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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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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早已有所準備,我一到來,他就把他的歷年醫案放在一個小箱子裏支付與我,要我有便之時,轉交他的女兒。他平生最大的心事就是希望他的醫學能有傳人,故此再三叮囑,要我告訴碧妹,務必要繼承家學,不可因為做了王后,遂只貪逸樂。」 谷中蓮道:「義父臨終之際,掛念女兒,這是情理中事,有什麼蹊蹺?」 江海天道:「除了女兒之外,最後他還提起一個人的名字,這可是我料想不到的。」 谷中蓮道:「是誰?」江海天道:「就是你的侄兒葉凌風。」 谷中蓮怔了一怔,道:「你義父怎會無端提起他的名字?」 江海天道:「就是呀,所以我覺得奇怪。」 谷中蓮道:「他是怎樣提起的?」 江海天想了一想,說道:「義父當時已在彌留狀態,似有一樁心事未了,忽地張開眼睛說道:「你告訴我女婿,他有個侄兒名叫葉凌風。這孩子人品好,本領也不差,更難得的是又很有志氣,他現在與朝廷鷹犬作上了對,海兒,我希望你把他找著——」義父說話很是吃力,我連忙告訴他,我已經找著了凌風,而且收他為徒了。他老人家面露笑容,只說了一句:『好,這我就放心去了!』就此斷了氣。」 谷中蓮道:「果然是有點蹊蹺,他說的關於風侄的這些事情倒是不錯,可是他怎麼會知道這些?」 江海天道:「是呀。凌風第一天到咱們家裏的時候,你不是曾經問過他的嗎?他說得很清楚,他從未沒有到過華山,見過我的義父!」 谷中蓮道:「風侄在投親之前,在江湖上也已有了點小小的名頭。你義父並無言明是見過他,或者他是聽人說起,隨後打聽到他的來歷?」 江海天搖了搖頭,說道:「不對,倘若義父沒有見過,他不會知道得這樣清楚。我知道義父是不輕易稱讚人的,他連風侄的人品如何,志氣怎樣,都知道了。想來不但見過,還很可能相處過一些日子。」 谷中蓮沉吟不語,江海天歇了一歇,又道:「何況風侄的身世之謎,在江湖上也不會胡亂向人洩露?」 谷中蓮心思靈敏,江海天想得到的她當然也早已想到了,可是由於葉凌風很能討她喜歡,儘管她現在已起了疑心,但仍不願便即相信凌風乃是假冒。 谷中蓮想了一會,說道:「事是可疑,但他那封信可是假冒不來的。倘若另有一個葉凌風,何以他現在還沒露面?風侄也決沒這麼大膽,敢來參加英雄大會?」 江海天道:「我也不敢斷定他就是假冒的,所以我才想試他一試。」 谷中蓮道:「你要如何試他?」 江海天道:「我從竺尚父那兒又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只要如此如此,便可試出他的真假。」把試探的方法,悄悄的在谷中蓮耳邊說了。 谷中蓮道:「好,這樣最好。你可不要先用懷疑的口氣去盤問他,免得他心裏難過。」 夫妻商量定妥,便回藥王廟找葉凌風,可是卻沒見著。 各派首腦人都在關心江竺會談之事,江海天一回到藥王廟,大悲禪師、法華上人和鍾展夫婦等人便來探聽消息,這些人都是江海天的長輩,江海天只好先向他們報告竺尚父談話中有關聯合反清的這一部分內容。眾人聽說竺尚父願與中原的豪傑聯盟,彼此策應,都是皆大歡喜。 說了不多一會,已是晚飯時刻,武林中素重長幼尊卑之禮,江海天自然不便即把葉凌風找來讓他與各派掌門同席。心中雖急於要破開這個疑團了,也只好暫時忍耐了。 席間談談說說,好不容易待到吃完了這頓晚飯,江海天才能夠叫人去找葉凌風。白英傑道:「江大俠,有什麼緊要的事嗎?」江海天道:「沒什麼,只是想和他說幾句話。幾時開會?」白英傑道:「大約還有一個時辰。」江海天心想,有一個時辰,足夠查個水落石出了。 不料去尋找葉凌風的人遲遲不見回來,江海天心中有事,談話時也顯得精神不屬。鍾展笑道:「江大俠疼他這掌門弟子似乎更甚於疼他女兒,一回來不找女兒卻先要找徒弟。」江海天苦笑道:「這孩子不知跑到那裏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葉凌風才匆匆跑來。找他的那個人笑道:「葉少俠和蒙師兄興致很好,在山上練武,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到的。」 葉凌風向師父請過了安,說道:「我不知師父要找我,和蒙師兄練武忘了時刻,回來遲了。」他們口中所說的這個「蒙師兄」,即是青城派的弟子蒙永平,亦即是受命與葉凌風直接聯絡的那個奸細。 江海天無暇查問蒙永平是什麼人,便道:「凌風,你和我出去說幾句話,免得在這裏擾亂前輩們的談話。」葉凌風忐忑不安,神色卻是鎮定如常,恭恭敬敬地答了一個「是」字。 江海天前頭覓路,把葉凌風帶到僻靜之處,說道:「你倒是很專心學武啊!」葉凌風道:「在路上我承蒙師父教了許多武功,未曾練習,故而回來之後,一有空暇,便要琢磨。剛才恰好與青城派一位新相識的朋友談論武功,故而彼此觀摩。這位朋友是青城辛掌門的師侄,對朋友很是熱心的。」 江海天不耐煩聽他解釋,說道:「好,那我就試試你的武功進展如何?」使出小擒拿手法,驀地向葉凌風肩上的琵琶骨一抓,葉凌風大吃一驚,說時遲,那時快,已是結江海天一把抓著,琵琶骨倘被捏碎,多好的武功也要作廢! 江海天未曾問清楚,當然不會馬上就掖碎他的琵琶骨,當下一把抓住,喝道:「你為什麼不用小擒拿手法招架?」 葉凌風一副茫然的神氣,訥訥說道:「小擒拿手法?師父,這你可未曾教過我啊!」 江海天五指一鬆,使了一個巧勁,將葉凌風推開一步,沉聲說道:「我未曾教過,你不會用你原來學過的麼?小心看著,再接一招!這是非用小擒拿拆解不可的招數!」 葉凌風大驚道:「師父,我,我——」江海天不待他答話,手掌已是劃了一道圓弧,又向他抓了下來,厲聲喝道:「這次不是和你玩的了,快快接招,否則捏碎了你的琵琶骨,你可別埋怨師父!」 江海天的確是打定了主意,倘若葉凌風根本不會使用小擒拿手法,那就證明他是假的,江海天這一抓就要捏碎他的琵琶骨,廢掉他的武功! 江海天五指如鉤,堪堪就要抓著他的肩頭,葉凌風忽地一個沉肩縮時,左掌橫托師父時尖,右掌一撥,跟著一個肘錘反擊江海天腰脅。江海天當然不會給他擊著,但葉凌風這一氣呵成的一招四式,確實是小擒拿手法。 江海天稍稍用了一兩分力道,將葉凌風推開,心中狐疑不定。原來葉凌風這招小擒拿手法,與青城派的手法相似,撇開功力不談,只以招數而論,在江海天眼中,卻是稀鬆平常。因此江海天頗感意外,心中想道:「竺尚父身具絕世武功,足稱當代的武學大師,我以為他必有獨門自創的小擒拿手法,那知也不過如此!」 葉凌風被師父一誰,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圈圈,才穩得住身形。心中惶恐之極,不知是否可以蒙混得過? 江海天待他站定,問道:「這小擒拿手法是誰教與你的?」 葉凌風道:「就是今日來此鬧事的這位竺老前輩竺尚父教給我的。」 江海天道:「什麼時候教你的?」 葉凌風道:「是我小時候與爹娘在西崑崙山上與他同游,他一時高興教給我的。」一面說話,一面屈伸指頭,似是在默計年數,接著說道:「這已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葉凌風說的話與竺尚父相符,江海天暗暗詫異,心道:「莫非是我自己多疑?他並非假冒?」 江海天那裏知道,他的這番試探早已在葉凌風意料之中,但葉凌風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呢?這裏頭有個緣故。正是: 雖有老成防內賊,無如內賊已知機。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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