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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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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清濁未分堪一嘆 恩仇難辨又重來 此言一出,便似晴天起了個霹靂,震驚了所有的人!宇文雄呆了一呆,大怒喝道:「你說什麼,我是奸細?豈有此理!你、你、你血口噴人!」握起拳頭便衝過去,岳霆冷笑道:「好小子,揭了你的底,你要反咬麼?」一招「龍頂奪珠」,五指如鉤,使出了分筋錯骨手法,迎著宇文雄摟頭便抓! 這兩人都是在暴怒之下向對方衝過去的,岳霆練有「鐵布衫」的功夫,挨他一輩,算不了什麼,但若宇文雄給他抓著,琵琶骨筋斷骨折,那就要變成廢人了。 眼看就要碰上,雙方都忽覺勁風颯然,似有一股潛力向自己推來。原來是谷中蓮趕了到來,揮袖在他們中間一隔。 岳霆不由自己地連退三步,方才穩得住身形;宇文雄則給那衣袖一拂之力,輕輕的帶過一邊。谷中蓮倒不是有意袒護徒兒,要客人難看。而是因為兩人功力不同,她要隔開雙方,所用的力道也就因人而施,剛柔有別。但她掌握分寸,恰到好處,雙方都沒受傷。 岳霆吃了一驚,滿面通紅,正要發話,谷中蓮已在說道:「奸細的罪名非同小可,若然屬實,我決不會包庇門人,定按門規處置。但必須問個明白,也不容外人越俎代庖。尊駕請坐,我這徒兒性情暴躁,他先動手是他不對,我這廂向你賠罪了。」 谷中蓮是一派掌門的身份,說話自有一股威嚴。這番話也說得不卑不亢,極為得體,岳霆黑臉泛紅,心道:「這江夫人果然不愧是巾幗鬚眉,武功高強還在其次,說話也這麼厲害。」他的大力鷹抓功,擋不住谷中蓮衣袖的一拂,心中又是慚愧,又是佩服。谷中蓮話語之中隱隱含有責備之意,他聽得出來,也是不敢發作了。 但岳霆雖然不敢放肆,胸中卻還是有著一股氣,當下哈哈一笑,賭氣說道:「江夫人能夠秉公處理,那是最好不過。江夫人有什麼要問的,便請問吧!」 谷中蓮道:「尊駕何人,可肯見告?」岳霆道:「我姓岳名霆,尉遲炯是我把弟,千手觀音祈聖因是我弟妹。我與令徒素不相識,也無冤無仇,這次冒昧前來,是受了祈聖因之托。她不忍你們的俠義門風,被叛徒敗壞!隱藏的禍患也必須及早消除。所以她不能不要我來把這事情抖露,讓你知道!」 谷中蓮大吃一驚,連忙問道:「尉遲夫人怎麼樣了?她為什麼不自己來?」 岳霆滿腔悲憤,冷冷說道:「我的祈弟妹只怕來生才能再見你江大人啦!」谷中蓮大驚道:「什麼?你、你是說她已經死了?」岳霆咬了咬牙,說道:「她身上受了十幾處傷,如何還能再活?這都是令徒幹的好事!好呀,宇文雄,你害死了祈聖因,算是替你爹爹報了一半仇了,你這該稱心如意了吧?可是這樣的報仇,也未免太卑鄙了!」其實祈聖因受了重傷是實,但不過是昏迷過去,並沒有死。岳霆心中氣憤,故意誇大其辭,說得嚴重一些,刺激谷中蓮。 可憐宇文雄又是吃驚,又是氣憤,張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叫得出來:「你、你這話是從何說起?我、我今日半步未離過家門,焉能就害死了千手觀音?」 岳霆冷笑道:「憑你的本領,當然害不了千手觀音;但你借刀殺人,心更狠毒!」 谷中蓮變了面色,峭聲說道:「事情總有個水落石出。是誰殺了尉遲夫人?」 岳霆道:「她在東平鎮前面的山崗,碰到一群鷹爪。為首的就是那御林軍副統領李大典!這人是在宇文雄父親宇文朗生前所在的那個鏢局有紅股的,宇文雄,你敢說你不認得李大典麼?」 宇文雄叫道:「你可不能這樣血口噴人!不錯,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也只是小時候曾見過一兩次,如今他是什麼模樣,我也記不起啦!我怎能去串通他?」 岳霆冷笑道:「那麼李大典何以會到這小鎮上來?他又怎能知道我的祈弟妹會在今天早上經過那一條路,預先埋伏?」 宇文雄怒道:「這我怎麼知道?」他怒極氣極,聲音已是不覺有些顫抖。岳霆越發認定他是膽怯心虛,只是嘿嘿冷笑。 谷中蓮道:「尉遲夫人埋了沒有?你帶我去看她遺體!」 岳霆淡淡說道:「多謝你的好心,可不用你勞神了。祈弟妹雖是死了,我也不能讓她落在鷹爪手中。我的渾家早已把她帶走了。」 谷中蓮道:「能不能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岳霆冷笑道:「人都已死了,見這一面,又有何用?反正她也是不能和你說話的了。再說,你是大俠的夫人,我們是強盜,我也不便和你一路。你若是念著我的祈弟妹和你的一點交情,那還是替她設法伸冤吧。她臨終囑託我來給你送信,如今我的話已經捎到。對不住,我是無暇耽擱,告辭了!」 江曉芙叫道:「媽,不能讓他就走!」岳霆雙眼一翻,冷笑道:「怪不得宇文雄這小子如此膽大妄為,原來還有人護著他呢!嘿,嘿!江姑娘,你是不是怪我不該來此報訊,要將我難為麼?」 江曉芙聽出他的話中的嘲諷之意,又羞又怒。但她知道這是宇文雄的生死關頭,說正事要緊,無心與這岳霆吵嘴了。當下說道:「媽,這人來胡說一通,怎知他是真是假?至少也得打探到祈聖因的確實消息,才能讓他走開。」 谷中蓮看這岳霆不似說謊的人,但也不敢相信宇文雄就是奸細,心中想道:「祈聖因的死訊大約不是捏造的。但她臨死之言,只有這人聽到,卻是缺乏旁證,不能無疑。」 岳霆見谷中蓮攔住他的去路,陡地變了面色,道:「江夫人,你當真是要將我留下麼?」谷中蓮道:「不敢。只是想再問岳舵主一句話。」岳霆道:「什麼?」谷中蓮道:「還有無別的證據?」 岳霆冷笑道:「敢情你還是不信我的話?李大典率領鷹爪圍攻我的祈弟妹,這證據還不夠麼?有個軍官的屍首還在那山崗上,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瞧瞧。嘿,如果再還不夠,如今又有一個證人來了,他會對你說另一個證據的。我卻沒工夫受你盤問了,江夫人,你是讓不讓我走?」 來的原來就是那青驄馬的主人王老頭。他見岳霆也在這兒,屋子裏的氣氛顯得很不尋常,不禁吃了一驚說道:「怎麼回事?」谷中蓮道:「沒什麼。王大叔,你請坐。我送這位客人。」王老頭道:「怎麼你又說你不是江家的客人?」這句話他是向著岳霆說的。 岳霆縱聲笑道:「我只是個送信的人,本來不敢高攀。江夫人,多謝你將我當作客人,那麼告辭了!你也不必客氣啦!」笑聲沉鬱蒼涼,兼帶幾分氣憤,雖然不是拂袖而去,也是見諸辭色的了。 谷中蓮道:「王大叔,你認得這位岳舵主的麼?」王老頭道:「誰認得他。今早在那山崗上碰上的。他用一綻金元寶換了我同村張大叔的一輛牛車,給一個受了重傷的女子乘坐。當時我已猜想到他是你家的客人,想與他套個交情,他卻不顧我的面子,擲下金子,便搶了牛車。」這王老頭是江南的老朋友,想是與江南相處得多,說話也有點像江南那樣的嘮叨。 谷中蓮連忙問道:「一個受傷的女子,那麼這女子是還沒有死的?」 王老頭道:「那女的傷得極重,就像個血人一般。只見她面如金紙,雙緊目閉。我沒有摸過她的脈息,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谷中蓮道:「是什麼人傷了這個女子,你可知道?」 王老頭道:「今早趁墟的鄉人看見是幾個軍官圍攻那個女子。我到場的時候,只見地上有個軍官的屍體,另外的兩個鷹爪孫,想是給那黑漢子趕跑了。嗯,死掉的那個軍官我倒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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