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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揮刀救友真英傑 問罪登門枉好人(1)


  祈聖因大喜叫道:「岳大哥,你來了?」李大典則在大怒駡道:「好小子,有種的出來!」

  奇怪的是,那個人既沒有現身,也沒有應聲。

  這個人雖然沒有發現,但依理推測,一顆小小的石子,絕不可能是從很遠的地方打來的。這人必定是藏在附近,所以才能用石子打歪李大典的刀鋒。

  祈聖因心裡奇怪極了,尋思:「岳大哥難道早已埋伏在這兒了?但以他那樣火爆的性子,絕不會看見我遭受圍攻,還能忍耐這許多時候才發暗器的道理。發了暗器,又不肯出來?嗯,這大不像他的為人了,難道是另外的朋友?」

  祈聖因受傷極重,在李大典他們看來,已是甕中之鼈。衛渙說道:「這小子是個無膽匪類,不敢出來。要不要我把他先揪出來?」李大典喝道:「先殺了這賊婆娘,再揪這小子。留神點兒,防備暗器。」李大典是驚弓之鳥,祈聖因雖受重傷,他也還是有幾分顧忌生怕分薄了人力,自己拿不下祈聖因。

  祈聖因聽得衛渙用激將之計,那個人還是沒有給他「激」出來,心裡暗暗歎了口氣,知道這個人絕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岳老大了。

  衛渙應了聲:「是!」水磨鋼鞭一招「秋風掃葉」,向祈聖因攔腰便掃,祈聖因橫劍一封,她實在是力竭筋疲,手腳都不聽使喚了,招數用得很對,可惜有氣沒力,只聽得「當」的一聲,右手劍已給衛渙的鋼鞭打落。白濤道人看出便宜,爭先搶攻,「唰」的一劍刺到了祈聖因背後的「魂門穴」。

  就在祈聖因性命俄頃之際,那個人又發出了兩枚石子,「叮」的一聲,先把白濤道人的劍鋒打歪,接著「蔔」的一下,這枚石子卻打中了衛渙的虎口,衛渙的鋼鞭也給打落。他們兩人本來已經是非常留神,防避那人偷發暗器了的,但結果卻仍然沒能躲開。這人的本領顯然是遠在他們之上。

  白濤等人都是江湖上的大行家,這一驚自是非同小可。但在吃驚之中,卻也猜想得到那人的用意,那人似乎只是不許他們殺祈聖因,卻沒有和他們作敵的意思。要不然他的石子就應該是打向穴道要害,而不僅僅是打他們的兵器了。

  李大典朗聲說道:「閣下是那條線上的朋友?這賊婆娘乃是欽犯,閣下倘非與她一路,請留個交情!」口氣已是一變而為討好那人了。

  那人仍然沒有答話。白濤道人在李大典耳邊悄聲說道:「這賊婆娘受傷極重,決計逃跑不了。咱們先對付那個小子,我已經聽出了他擲石的方向,他准是躲在那土堆後面。合咱們三人之力,可以殺得了他!」白濤在三人之中武功最強,隨身也有幾件毒辣的暗器,是以頗為自恃。對這暗藏的敵人,不似李大典的害怕。

  李大典心意躊躇,一時未決。忽聽得馬蹄之聲急如暴風驟雨。這座山崗的背面就是東平鎮,有兩騎馬正是從東平鎮那面跑來。轉眼之間,已上了這座山崗。騎在馬背上的是一對中年男女。

  那男的面如鍋底,五嶽朝天,相貌極是醜陋。李大典喝道:「來者何人?」祈聖因大喜過望,原來這次來的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岳老大」,而且連他的妻子也來了。

  岳老大發出一聲長嘯,遠遠的揚聲問道:「祈弟妹,這幾個是什麼人?」祈聖因吸了口氣,用力說道:「鷹爪孫!」

  李大典與白濤道人同一心思,同時揚手,向祈聖因飛出暗器。李大典發的是三支袖箭,白濤道人則是兩枚蒺藜,都是喂過毒的暗器。要趁這對中年夫婦未到之前,把祈聖因射殺。

  土堆後面一條黑影驀地長身而起,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撒出了一把銅錢,只聽得叮叮之聲,不絕於耳,把李大典與白濤所發的暗器全部打落!

  但那人一露出行藏之後,就不再停留,打落了暗器,便一溜煙地跑了。他穿著一身黑色衣裳,帽沿壓得很底,祈聖因連他的面貌也看不清楚,只是從背景看來,憑著祈聖因的目光閱歷,大致可以判斷是個少年。輕功非常特別,與中土各派都不相同。

  祈聖因詫異之極,她和丈夫相識的朋友之中,並沒有這樣一個人。這人始終不肯現身,此際,祈聖因的友人來了,他才匆匆而走,卻也未曾與祈聖因打一個招呼。顯然,他也並不認識祈聖因,不想捲入這個漩渦。

  祈聖因疑團塞胸,百思莫解,此人既非相識,何以卻又在暗中救了她的性命?但此際她已無暇琢磨了,李大典的暗器剛被打落,衛渙拾起地上的鋼鞭,又在向她打來。

  祈聖因見到了丈夫的朋友,精神陡振,揮鞭迎敵,居然一鼓作氣,化解了衛渙三招狠辣的招數。

  說時遲,那時快,岳老丈夫妻已是聯騎沖到。岳老大舌綻春雷,聲如霹靂,喝道:「好呀,老子正要殺盡你們這班鷹爪孫!」

  這「岳老大」名叫嶽霆,是尉遲炯在關外做馬賊時的結拜兄弟,性情剛暴,外號人稱「霹靂火」。妻子葛三娘也是一幫馬賊的首領,武功不在丈夫之下,性情卻甚溫柔。他們夫妻二人因在關外被軍官圍襲,立足不住,逃進關來,找尋尉遲炯。費了許多氣力,才與祈聖因接通消息,約定了在這東平鎮會面。

  嶽霆聽得嘯聲,勿匆趕來,一見祈聖因受了重傷,不由得怒火勃發,飛身下馬,亮出了厚背斫山刀,一招「力劈華山」,便向李大典摟頭斬下。

  李大典橫刀招架,只聽得「當」的一聲,火星蓬飛,李大典的雁翎刀損了一個缺口,虎口竟給震得裂開,沁出血絲。幸而雁翎刀還沒有脫手。

  白濤道人見勢不妙,劍走偏鋒,刺岳霆的「肩井穴」,嶽霆心道:「這牛鼻子的劍術倒還有兩下子。」大喝一聲,刀鋒斜掠。給他一個強攻猛打。白濤道人知道此人不可力敵,慌不迭的撤招,卻繞到他的背後偷襲,嶽霆反手三刀,都給他躲開了。

  衛渙水磨鞭霍地卷來,那知嶽霆的輕功雖然不甚高明,腿上的功夫卻極了得,覷個真切,一腳踏下,恰恰踏著鞭梢。手上的斫山刀仍然向李大典劈去。白濤道人連忙出劍刺他膝蓋,解衛渙之危。岳霆舌綻春雷,喝聲:「去!」驀地雙腳齊飛,分踢兩人。白濤側身閃過,李大典的雁翎刀卻給他踢得飛上了半空。衛渙因對方驀然放鬆,而他則正在用力抽鞭,也不禁踉踉蹌蹌地退了幾步,險些栽倒。

  嶽霆殺得性起,叫道:「渾家,你去照顧弟妹,這三個鷹爪孫都讓給俺吧!我這口寶刀已有多時不飲人血了,今日須得殺個痛快!」

  嶽霆這話卻提醒了李大典,他跳出了圈子,接下雁翎刀,拋開嶽霆,卻去攻擊受了重傷的祈聖因。

  葛三娘還未來得及給祈聖因裹傷,只草草的給她敷上了金創藥。見李大典殺到,冷笑道:「好不要臉,就懂得欺負受傷的女人。」她擋在祈聖因面前,待得李大典刀鋒堪堪所到,才倏地一劍刺出。

  李大典只道女流之輩較易對付,那知葛三娘的劍招奇詭絕倫,後發先至,唰的一劍,就在李大典的手臂上劃開了一道傷口。這還是因為衛渙的長鞭也已經打來,葛三娘需要分神應付,要不然這一劍就可以把他這條手臂削下。

  衛渙的鞭法溜滑之極,採取了避強擊弱的戰術,一根鋼鞭舞得呼呼風響,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不與葛三娘硬拼,卻是尋暇抵隙,每一招都向著祈聖因的身上招呼。祈聖因大怒,忍不住揮鞭還擊,剛敷上金創藥的傷口,又再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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