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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獨闖龍潭饒俠氣 自投羅網中奸謀

  雙掌相交,江海天含笑說道:「好,好!一個月的工夫,算得是很不錯啦!」葉凌風只覺頭重腳輕,似是被一股無形的潛力拋了起來,但這股力道卻非常柔和,身體毫無痛楚的感覺,輕輕巧巧地落在地上,似乎只不過是給師父將他的身子搬移一個位置而已,葉凌風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知道師父是試他的功力,並非看出他什麼破綻。

  江海天笑道:「凌風,你不用驚疑。我是故意施展殺手,試你本領深淺的。你現在大致可以接得起我兩成真力,功力已是比從前增強了一倍有多了。招數還不怎麼熟練,但只要碰著的不是一流高手,你也盡可以對付啦。難得你的進境如此神速,我也可以放心讓你留下來了。」

  葉凌風怔了一怔,問道:「怎麼?師父,你,你不要我跟隨你啦?」

  江海天道:「不是我要撇開你,我只是顧惜你的身體和這兩匹坐騎。前面不遠,就是曲沃縣城,我與你進城之後,你就找一間客店住下來。待我到米脂見了林清之後,再回來與你會合。」

  原來江海天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他若獨自趕路,白天可以騎馬,晚上可以施展輕功,以他的造詣,展開絕頂輕功,比尋常的馬匹最少要快一倍。這樣就可以比兩人同行,多趕三倍的路程。而且可以讓葉凌風與那兩匹坐騎養息十天八天,這豈不是三方面都顧到了。

  這個辦法,正合葉凌風的心意,他心裏暗暗歡喜,口頭卻假惺惺說道:「有事弟子服其勞,師父,弟子不怕辛苦,願在你老人家身邊聽候差遣。」

  江海天道:「你有這番心意,我很歡喜。但這兩匹坐騎必須養好了傷,才能使用。我以後日夜趕路,每天最多只打坐一個時辰,恢復精力。以你現在的武功基礎,你還不能跟我這樣做的。所以你最好是留下來,看管這兩匹坐騎,你自己也可趁此餘暇,溫習我傳授你的各種功夫。」

  葉凌風這才說道:「救人要緊,弟子遵命。」

  江海天師徒進了曲沃縣城,江海天找了一間客店,將葉凌風安頓下來,說道:「我快則八天,多則十日,便會回來。你無事不可出門,就在客店裏自己練功吧。」葉凌風恭恭敬敬的連聲應話。

  江海天在市集買了一匹坐騎,西北各省的大小城鎮幾乎都有馬市,多的是「口外」張家口良馬,江海天又善相馬,選了一匹,跑起來比他原來受了傷的赤龍駒果然要快一些。

  江海天早已準備了充足的乾糧,一路不用歇息,到了黃昏時分,那匹馬亦已累得口吐白沫。江海天便即棄馬步行,入黑之後,路上已少行人,他施展絕頂輕功,也不怕驚世駭俗了。

  似這樣日夜奔馳,饒是江海天內功深厚,到了四更時分,也不禁大有倦意。於是便按照原來計劃,到樹林裏坐一個時辰,第二日一早,到附近小鎮買了一匹坐騎,補充了乾糧,便又趕路。

  以後每日如是,自曲沃至米脂約二千里的路程,他日間騎馬,晚上施展輕功,跑了三日三夜零半個白天,第四日中午時分,到了米脂,經過小溪,臨流一照,只見形容憔悴,滿面鬍鬚,便似一個剛剛出獄的囚犯一般。

  江海天暗自好笑:「這個樣了,連我都不認得自己了。若給蓮妹見到,定會嚇她一跳。藏龍堡的人也不知會不會放我進去呢?」

  到了米脂,心情稍稍輕鬆,但仍是顧不得進城理髮,打聽了藏龍堡的方向,便又催馬趕去。

  藏龍堡在米脂西北,一路走去,初時還經常碰到行人,漸漸就越來越少。江海天忙著趕路,初時也還未怎麼注意,後來已到了藏龍堡所在的那條鄉,想找個路人打聽,不但路上沒有人,目力所及的四面田野,也沒發現人影,這才有點納罕。

  張士龍住的地方叫藏龍堡,這是江海天早已知道了的。但他卻不知道藏龍堡的確實地址。

  張士龍在米脂頗有名聲,所以他第一次向路人打聽之時,路人便告訴他在那條鄉,而他也以為到了這條鄉之後,一問便會知道的。那知到了之後,竟是四野無人。

  江海天至此亦不禁暗暗納罕,心道:「現在雖不是農忙時節,田野間也該有斬柴的樵子,除草的農夫,怎的卻是這樣冷冷清清,鄉下人都到那裏去了?」

  江海天在路上找不到人,正想走到附近村莊,向居民打聽,卻忽地發現有兩個行人來了。

  江海天不願耽擱時候,便迎上前去,拱手說道:「兩位大哥,請問張士龍張大爺家住那裏?」

  那兩個人見江海天形容古怪,吃了一驚,說道:「你是什麼人?找張大爺?」江海天不便告訴他們實話,只好扯個謊道:「我是張大爺約來的,有些事情,必須與他當面言說。」

  張士龍經常有江湖朋友來訪,那兩個鄉人大約也見過類似的客人,便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帶你去吧。」

  江海天道:「不敢耽誤兩位大哥幹活,請你們指點道路,我自己去就行啦。」那兩人道:「也沒有什麼活兒好幹,我們反正閒著沒事。」

  江海天道:「我正想請問,為什麼沒人幹活?」一人小聲說:「你老是張大爺的朋友,我不妨告訴你。縣裏衙門傳出的風聲,說是有什麼重要的匪人藏在我們這條鄉,不日就要大舉清鄉。你老知道,清鄉就是災殃,拿不到『匪人』便抓百姓,小則破財,大則送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鄉下人一聽到這個消息,便都躲到外地去,要待風頭過了,才敢回來呢。」

  江海天吃了一驚,尋思:「難道林清躲在藏龍堡的消息,這裏的官府也早已知道了?但可有點不對呀,這樣重要的犯人,即使他們確實已得知消息,也不會張揚出去的。這是什麼道理?」

  江海天驚疑不定,問道:「那麼張大爺還會在家嗎?」那兩個人道:「官府從來不敢惹張大爺的。實不相瞞,這消息就是張大爺在縣衙門裏當差的徒弟前兩天給他捎來的。張大爺叫鄉人逃避,他自己要留在這兒擔當。」江海天心道:「張士龍的俠義確是名不虛傳。如此說來,想必林清也已遠離此地了。不過,既然來到這兒,總得查問個清楚。」

  那兩個人似是十分注意江海天的神色,江海天這時也開始注意他們,他是武學大行家,稍微注意,便看出這兩人身有武功,而且頗是不弱。

  江海天道:「兩位大哥何以不走?」那兩個人道:「我們是給張大爺跑腿的,又都是光棍一條,不怕牽累家人,所以我們放心跟著張大爺,他老人家不跑,我們也就不跑。」江海天心道:「原來他們是跟過張士龍學過功夫的,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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