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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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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天坐在義父旁邊,華天風再仔細問他華雲碧那日飛走的情形,江海天期期艾艾,不敢吐露底蘊。華天風問不出所以然來,甚為納悶,說道:「這孩子也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縱然急著回來看我,也應該向你們告辭一聲才是,我還以為她要和你一同回來的呢!現在你們都已經來到此地了,她騎著神鷹,卻還是踪影不見,又不知出了什麼事了?」 江海天也是悶悶不樂,他本是要到水雲莊見華雲碧的,哪知華雲碧卻不知出了什麼意外,而谷中蓮現在又深入敵國,隨時都可能有不測之禍,真是事事不如人意,令得江海天憂慮重重。 席上諸人,各懷心事,鬱鬱寡歡,但主人家則因一場災難業已化解,卻是興高采烈的頻頻勸酒,將憂鬱的氣氛沖淡了不少。 江海天心裏想道:「碧妹不知下落,又無線索可尋,急也急不來了。蓮妹目前身陷虎穴,只好先把她救出來再說。葉大哥今日得脫危難,以後可以重新做人了,我應該為他歡喜才對。」心神稍定,心事拋開,也就放懷喝起酒來。 酒席將散,忽有個人進來報道:「雲莊主,你莊上有人趕來,說是有事情要向你稟報。」雲召頗為詫異,說道:「好,你叫宇文朗出去先認一認人,果然是我莊上的就帶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雲召的大弟子宇文朗帶了一個老漢進來,正是雲召的老僕人雲安,他一生跟隨雲召,在水雲莊的地位僅次於管家,為人幹練,武功也很不弱,他急急忙忙進來,滿臉風塵之色,雲召更是吃驚,問道:「咱們莊上出了什麼事情?要你趕來見我?」 雲安請了個安,說道:「華老爺子在此,我就放心了。不是咱們莊上出了事情,是華老爺子的事情。」華天風道:「可是有人知道我在你莊上養病,卻還未知道我已離開,到你們那兒找我麼?」雲安道:「老爺子猜對了,但來找你的卻不是人。」華天風道:「什麼?不是人!」雲安道:「是你老的那頭神鷹。」 華天風這一驚非同小可,說道:「就只是我那頭神鷹麼?」雲安道:「不錯,並沒有人騎著牠。」華天風道,「那頭神鷹呢?你帶牠來了沒有?」那頭神鷹頗具靈性,華天風心想,雲安精明幹練,縱然不敢騎牠,也應該把牠帶來的,是以有此一問。哪知雲安答道:「那頭神鷹受傷頗重,正在莊上養傷。我也未能確知你老爺子準在這兒,所以未曾將牠帶來。」 華天風更是吃驚,連忙問道:「牠受了什麼傷?」雲安道:「牠的兩邊翅膀都帶著一枝短箭,現在箭已拔下,我們也已給牠敷上了好的金創藥了。過幾天就會好的,老爺子請放心。」 此言一出,旁人還不怎麼,江海天是知道這頭神鷹的本領的,可是大大吃驚,心想:「這神鷹可以抓裂獅虎,連金毛狻都不是牠的對手,且又是在天上飛行,居然能有人射傷了牠!這個人是誰呢?牠受了傷,碧妹又不知如何了?」 華天風當然也是立即想到了他女兒的安危,顫聲問道:「除了那兩枝短箭,還有什麼東西?可帶有信件來麼?」 雲安道:「信件沒有,但卻有一宗物事。」華天風道:「快拿出來。」雲安掏出一個小包,解開包裹,裏面有一片破布,破布上用一根針釘著一朵枯萎的花朵,說道:「這片破布是縛在鷹爪上的,小人不敢亂動,依著原樣,另用圍巾包好的。」 華天風接了過來,仔細審視,先拔下了那根針,說道:「這是碧兒用的梅花針。」破布上有幾點血漬。江海天心頭「卜卜」跳動,想道:「這定然是碧妹用來向她父親報信的了。這幾點血漬不知是不是她刺破指頭,想寫血書的?但何以不見文字?是來不及呢,還是並非自己刺破的指血,而是身上受了敵人的傷?」 華天風再拿起那朵枯萎的花朵,「咦」了一聲,臉上驚異的神色更濃了。眾人仔細看時,只見這一朵花花瓣分為三色,花似芙蓉,但卻比芙蓉大得多。雖然枯萎,那三種顏色還很鮮明,外面一層花瓣潔白如雪,中間一層變作嫩黃,最裏面一層有幾片花瓣粉白中帶一些紅暈,宛如少女雙頰,若是未曾枯萎,一定更為好看。 這種奇花,誰也沒有見過,但誰也沒有心情欣賞,都在暗暗嘀咕:「華天風的女兒要神鷹帶這朵花給她的父親,這是什麼意思。」 華天風將花朵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忽地說道:「我明白了。」雲召、江海天等人連忙問道:「怎麼?」 華天風道:「這是只有在阿爾泰山靈鷲峰上才能見到的三色奇花!它有個名字叫做『雪裏紅妝』,若是常服此花,可以永保容顏不變。」原來華天風雖然沒有到過靈鷲峰,也從未曾見過這種奇花,但他珍藏的一部藥書上,卻繪有此花的形狀。並註明它的用途的,所以華天風終於認了出來。 華天風接著說道:「碧兒曾跟我學過認識藥物,她對這『雪裏紅妝』甚感興趣,也曾想過要到靈鷲峰采幾朵回來,試在花圃栽植,我認為這種奇花雖然能保容顏,卻並無醫療價值,因此不願冒險去採。不過,這次她大約也並非是想採這種花,她叫神鷹將這朵花帶給我,乃是要我知道她是在靈鷲峰上遇的險。看來是因神鷹受傷之後,恰好降落靈鷲峰頭,附近就有這種奇花,敵人已經迫近,她來不及寫血書,故而只有用這種辦法報信,但阿爾泰山綿延千里,我只知道阿爾泰山有個靈鷲峰,卻不知道它靠近何方,尋找起來還真不容易呢。」 唐努珠穆忽道,「我知道靈鷲峰的所在。馬薩兒國在阿爾泰山之南,昆布蘭國在阿爾泰山之北,中間就是以這座靈鷲峰分界的。」 江海天道:「那麼咱們正好一同到昆布蘭國了。」江南尚未知道谷中蓮的事情:說道:「你義妹遇難,你現該幫你義父找尋。」江海天既感內疚,又覺愁煩,心裏想道:「碧妹那天若不是為了生我的氣,就不會突然飛走,要是她和我們同走,那就不會遭此不測之禍了。唉,這都是我害了她。」再又想道:「蓮妹也在昆布蘭國,我這次前往,但願將她們兩人都救了出來。但我與蓮妹的事情可就不能瞞著義父了,唉,他知道了,不知道會多傷心呢。唉,那只有到時再說了。」 第二日一早,眾人便即分道揚鑣。葉沖霄不敢洩漏機密,只說是要回國去接妻子,他岳父岳母當然是欣然同意,江海天也與父親分手,江南將他拉過一邊,悄悄叮囑他道:「只有一夫一妻,才能和諧到老,你救華姑娘是『義』,你對谷姑娘是『情』,你可不要三心二意才好。」 江海天滿面通紅,只好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江南道:「你事畢之後,早早回來,最好是同谷姑娘一同回來,也好叫你媽歡喜。」江海天應了一聲:「是。」心裏卻想:「未來之事,誰能預料?要是碧妹尚在人間,她不肯原諒我的話,我累她受了這場大難,我又豈能另娶,只好學我師父一樣,終生飄蕩江湖了。」 雲召與華天風的交情非比尋常,華天風向他道別,雲召握著他的手道:「華大哥,我的兒女是你救活的,你女兒現在遇難,我本來不應袖手旁觀,但……」華天風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邀來的客人,路過寶莊,你還要略盡地主之誼的,不可為了我的事情,失了禮數。我有海天同在,縱然碰上強敵,大約也總可以對付了。」 雲召道:「不,我雖然不能前往,但他們兄妹還是要隨你一起去的。」華天風道:「阿爾泰山是苦寒之地,不必讓他們小輩冒險了。」雲璧說道:「我和雲姐姐比親姐妹還親,我雖然武功低微,幫不了老伯的忙,但你總該讓我為雲姐姐盡一點心。」雲瓊也道:「我們兄妹的性命是老伯你救活的,你要是不讓我們同去,我們怎得心安。」雲召笑道:「華大哥,你就帶你兩個侄兒去歷練歷練吧。」華天風無法再推,只好答允了。 當下,北行諸人換乘了唐努珠穆帶來的駿馬,一路疾馳,不過三天就到了馬薩兒國國境。葉沖霄離開大隊,自往京城。唐努珠穆趕著去救妹妹,就從國境繞過,帶路前行,直入阿爾泰山山區。山坡陡拔,山路崎嶇,有些地方根本無路可通,唐努珠穆將馬匹圈給邊境駐軍,改作步行。唐努珠穆與雲瓊兄妹都是年紀相若的少年,數日同行,意氣相投。雲璧尤其因為唐努珠穆於她有救命之恩。對他甚至比對江海天還要親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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