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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士釗的南遊詩


  一九五六年章士釗南來香港,五六、五七年間寫了古近體詩一百多首(包括在廣州所作的在內),分為《廣州集》、《香港集》和《懷人集》三部分,總名為《南遊吟草》,由劉伯端輯印,並為之作序。一九五七年三月在香港出版。劉伯端字景唐,廣東番禺人,晚年定居香港。他是和章士釗平輩論交的老詞人(已故),著有《滄海樓詞鈔》。現在中文大學當研究教授的劉殿爵就是他的公子。

  這本詩集是非賣品,但由於章先生交遊廣闊,分贈朋友的為數不少,經朋友複印送給朋友的朋友的那就更多了。我得劉伯端分贈一本,應朋友之情,曾複印了幾十本之多。所以,這本詩集雖然不是公開出售,但流傳之廣,恐怕還是在許多正式出版的詩集之上。

  《南遊吟草》以贈友人詩最多,章士釗交遊遍天下,得他贈詩的友人包括了許多當時還健存的臺灣軍政要員在內。也許這就是這本詩集只能作為「非賣品」的原因之一。

  港澳知名人士得他贈詩的也不少,如最近在報紙上有人提及的他贈何賢的詩就是其中之一。詩云:「區區賭國海南偏,骰子生涯不記年。隱隱扶余記人物,張堅怎抵一何賢。」張堅即唐人傳奇中杜光庭所寫的虯髯客。

  另外,當時在香港的文化界名人,如左舜生、熊式一、費彝民、陳君葆、雷嘯吟、黃雨亭、徐訏、等人,他也都有詩相贈。不過最出名的是他寫給蕭芳芳的三首詩。「鶯鴛好好到當當,一例雙文壯盛唐。回首蕭關千載後,萬人抬眼看芳芳。」「婷婷嫋嫋已逢場,小小年華九度霜。待到梢頭含豆蔻,琵琶學得更當行。」「一星曙後吐孤光,金相飛揚色相莊。一段登場兒戲事,慎將書劄問蕭娘。」蕭芳芳曾得過亞洲影展童星獎。章死于香港,出殯時,她曾以義女身份往吊。

  劉伯端曾在序文中寫道:「先生以其高懷碩抱發為聲詩,筆落韻隨,無特點定,自臻神妙。友好等愛以所得先生古近體詩共一百餘首亟付剞劂,顏曰章孤桐先生南游吟草,屬序于余,餘愧未學詩,無以窺其堂奧,然千慮一得,私謂先生古體有韓之豪,近體又得蘇之趣,散原海藏而後,海內詩人,誰與爭先,吟詠乃先生餘事,一字一句,已足令讀者低徊于無窮也。」把章士釗先生拿來與近代兩位大詩人陳三立(散原)、鄭孝胥(海藏)相提並論,亦可雲推崇備至矣。章士釗對他的詞也是極為欣賞,《南遊吟草》中有他給劉伯端的《滄海樓詞鈔》的題詩三首:

  不出裏門黎簡民,百年同調二劉親。①
  仲容更擅青雲器,海內詞壇後勁人。

  ①二劉者,劉伯端與乃叔子平。

  溫情細楷浣溪紗,珠淚拋殘對月華。
  自錄陳詞自欣賞,再看微有夢魂加。

  先後三家壯五羊,百年詞客共飛揚。
  海綃玉蕊雖飄散,滄海樓高日月長。②

  ②陳述叔《海綃詞》,黎季悲《玉蕊詞》並伯端《滄海詞》為後三家。

  劉伯端乃報以《踏莎行》一詞答謝:

  鏡裏花枝,夢中蝴蝶,唾壺敲碎清歌歇。高樓日日倚斜陽,等閒過盡芳菲節。
  吏部文章,翰林風月。雲煙落紙成三絕。摩娑老眼看題詞,只君知我腸千結。

  章士釗在北洋政府時曾任司法總長兼教育總長,故劉稱之為「吏部文章,翰林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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