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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夥計給搬來匙筷酒杯,大家慢慢的喝起酒來。

  一對壞東西都是好酒量,而且態度變得很快,不單是不像剛才那樣酸溜溜的斯文,反而顯得相當豪放。

  他們談了一些本地風俗,話腳便轉問到帝都氣象,漸漸地提起鎮遠鏢行,詢及此次保的什麼鏢。

  大爺化龍一生光明正大,十來兩大麴酒過去後,他還有什麼話不肯說呢?

  酒樓上風雲際會,相見恨遲,一頓酒由午後喝到天黑掌燈,三傑中大爺化龍什麼話都說窮了。

  淩霄羽客和白雲居士,他們倆聽也聽夠了。

  白雲居士過去隨同伴上阿爾泰山采藥,只有他手中一張彈弓殺生最多,也只有他受了玉翎雕傅玉翎最嚴厲訓斥。

  這一曉得鎮遠鏢行當家的趙振綱是胡吹花的盟兄,而三傑又是傅家親戚,他還能不想報復?

  當時盡力挑撥人家昆仲遊覽峨嵋山,說是既然入川,如果不登峨嵋訪勝尋幽,未免虛負此行。

  淩霄羽客一方打渾插科,笑說白雲書呆子要不得,眼前天寒地凍,歲暮年終,作客的人想家情切,誰願意踏雪朝山。

  三傑一來身閑無事,二來也實在受不了人家一再刺激誘惑。

  他們既不思家亦不怕冷,一切不出兩個壞蛋所料,三言兩語便把三傑兄弟說得遊興大發,恨不能乘夜插翅飛上峨眉。

  白雲居士自當東道主,願負入山五人費用,淩霄要求三傑峨嵋縣一家雲來集字型大小旅店等待,然後同上小峨續登中峨。

  他和白雲自是必須回去安頓一下家小,矢口發誓隨後即到。

  三傑就有那麼老實,弟兄跟人家訂定死約會不見不散,眼睜睜讓惡人告辭走了。

  第二天大清早三傑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成都,竟奔峨嵋縣。

  是夜府城街章鹽道貽猷公館進去兩名惡賊,使用江湖上常說的雞鳴五鼓斷魂香,迷注了章氏闔第男女老幼。

  雞犬不驚從容偷去三傑保送來的一箱紅貨。

  翌晨事發,章鹽道認為昨兒剛剛收到,外面決無人知,而且賊的本領太大,因此冤到鏢客身上,糊裡糊塗給報了官。

  官據報第一步工作自是出差抓人,三傑恰又不在城內,這便證實了鏢客確有嫌疑,緹騎四出,鬧個滿城風雨。

  三傑卻讓淩霄羽客,白雲居士帶上了小蛾。

  他們在縣南街雲來集客寓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時光,淩霄、白雲雙雙快馬趕到,就只略作一會兒休息,淩霄催促大家出南城上山,隨便走了一兩個她方。

  自雲堅持找個寺觀打齋,笑說先求果腹,底下才有精力攀登險峻,於是五六人一窩蜂進了虛靈洞府下院。

  這裡的主持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濃髯繞頰的道士,人稱馬道爺,生得身高體胖,膀闊腰圓,十分兇暴險惡。

  馬道爺一味自吹自擂,大爺聽著顯有八成不快。

  恰待招呼淩霄白雲央辭告退。

  他們卻好像約好的都去解手。

  這會兒恰又送來一席素菜,另外還給備有一大壺的酒,酒對大爺是一種有力量的誘惑,但是因為主人太俗,他就也提不起興趣。

  馬道爺殷勤勸請三傑入席就位。

  他一旁打個稽首說道:「天下道場無不是施主的,三位遠來貧道理合香花洪養,先請各用一杯水酒!」

  說著伸手拿起桌上酒壺。

  三爺道:「不客氣,道爺,我們的兩位朋友還沒來……」

  馬道笑道:「兩位檀越跟貧道是熟人,沒有關係。」

  他給大爺化龍斟酒。

  大爺捧杯受酒,眼看酒色發渾不住打轉,驀地放下杯雙翻虎目,厲聲喝道:「馬道爺,你是什麼意思?」

  馬道往後撤身,呵呵大笑:「別神氣,好心勸你喝一杯,你偏無福消受。」

  化龍一伸腿,整個檯面便向馬道飛去。

  惡賊聳竄落庭中,大叫一聲:「抄傢伙……」

  廳上三傑腰間三枝劍同時奪鞘而出!

  弟兄三對眼睛急看兩邊跨院湧出二三十條雜毛妖道。

  大爺反而沉下氣,對化鵬三爺輕聲兒說:「老三,情形很特別,別管我和二哥,不許你動手,上屋走……」

  二爺化鯤挺手中劍沖下庭階,意欲打先鋒突圍奪門。

  可是外面兩三重大門早就關上了。

  馬道已經取來了兵器,是一枝紫陽槊,槊奔二爺。

  馬道叫:「姓鄧的別走,瞧那邊你們的兩位好朋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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