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古瑟哀弦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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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姑娘邊走邊笑道:「大嫂子喊我呢!」 說著,兩條腿不沾地如飛去了。 菊人見她走來,說道:「我的小奶奶,剛剛只有五六天,那裡就這樣拆不開,扯不開的粘到一塊兒去了,我請了你三次啦,到底有什麼體已事,教你放不下手?」 盛畹走到床沿上坐下,笑道:「今天我是那裡來的晦氣,碰著你和玉屏兩個冤鬼,不三不四的話只管糾纏不清,你有什麼火燒眉毛的緊急事?快一點訴上來,我還沒洗臉!」 菊人笑道:「我喊人倒水來,就這裡胡亂洗一洗,我和你商量一樁事。」 盛畹洗過臉坐下。菊人看她不用脂粉,便說道:「你還是這樣喜歡素淨,馬上要做人家的媳婦了,還不改一改脾氣。 告訴你,老太太她老人家不許年輕人不打扮呢!我鏡奩裡有新制的胭脂,好妹妹,你好歹用一點罷!」 「我的事不准你管,你再胡扯我就走了。」 「我倒要看你硬到幾時,好腳色,做新娘那一天,你就這一個樣子和人家去交拜!」 盛畹聽了,一聲不響,站起身便要走。 菊人急忙笑道:「我不說了,別生氣,我們談正經事。」 說看,拿個靠背靠住,握住華姑娘手說道:「臘月十八是老太太壽辰,我想今年得多熱鬧它幾天,有樁事要求你,無論如何,你得答應我的!」 「這奇怪,老太太壽辰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可是你要我多送一點祝敬麼?」 「正經說話,你要打趣了!」 「有話你不說,我又不是神仙怎麼猜得到你肚子裡的事情?」 「論理這樁事得先向伯母商量的,不過你是這一齣戲的正角,所以才先徵求你的同意,以後再請示她老人家。南枝這小子,他巴不得早一天的好,他那方面是無庸多問的。」 菊人說到這裡,華姑娘心裡已是恍然明白,她臉上霍地飛起兩片紅雲。 她截住菊人的話,啐了一口道:「我不管你的什麼事,誰願意和你閒磕牙!」說著,站起身要走。 玉屏忽然跳了進來,口裡嚷道:「浣姑娘有信來了,老太太歡喜得不得了,喊你們快去看!」 盛畹聽了,搶著往門外便跑。 菊人急急穿上衣服,掙扎下地,教玉屏扶著,趕到老太太屋裡。 華姑娘坐在床沿,老太太伏在她肩頭上聽她念信裡頭的話,菊人只聽得她念到:「枝兄畹姊姊……」五個字,她便拋下信不看了。 菊人急忙搶了過來,接著念道:「枝兄畹姊姊之姻事,務請大人一力成全,何日完婚,更祈以片紙示知。侄女來日無多,百無所戀,所耿耿者惟此一事,忍死須臾,翹切好音,雲天在望,淚下如繩,青兒頓首。」 菊人念罷,淒然無語。 盛畹卻早已兩目拋珠,哭了起來。 老太太含著一泡眼淚,撫著她的一肩背,顫聲說道:「浣妹妹有良心,你不要負了她的願望。天可憐她能夠勿藥有喜,明春我教南枝到京去接她來相聚。」 菊人又把古農的信看過,便對老太太笑道,「古農信裡說,一路上浣妹妹很平安,面色也好了許多,看樣子她的病似乎還有望。」 老太太笑道:「阿彌陀佛,只望她換上水土,人地相宜,我們再接古農第二封來信時,便可以安心了!」 菊人道:「這封信在上海寄的,不知道到京還要幾天日子?」 盛畹拭著眼淚道:「趕路哩,上海到天津還要二十天路程,天津到京大約兩天可到。」 菊人笑道:「這樣說在年終,古農才可以到家呢。」 說著,南枝也過來了,他看完了浣青的信,便呆呆地坐著。 老太太對他說道:「浣妹妹一心牽掛看你的事,我想你索性早一天完婚,也好教她安心。」 菊人道:「剛才我就徵求了盛畹妹妹的同意,只要我再過去和她娘說一聲,便可以定下日子了!我的意思,總要趕在老太太壽辰以前才行。」 老太太笑道:「盛畹已經答應了你麼?」 菊人笑道:「您老人家怎麼說起這樣外行的話來!這樣事只可求到她暗暗的表示同意就好了,莫不成還要她親口說:可以,可以,才算數麼?」 這一句話,把滿屋子都說笑了。 盛畹罵道:「小鬼頭,你只管說……」 她口裡罵著,一伸手握住菊人的臂彎,使了一分力,菊人痛得蹲在地下求饒。 盛畹放手笑道:「不中用的東西,還敢打趣我?」 菊人躲到南枝背後站住,笑道:「雞肋有負尊拳,你……」 盛畹不待她把話說完,跑過去,輕舒皓腕,把她攔腰一夾,拖出屋外去,兩個人不免又是一陣笑謔。 過了幾天,菊人和老太太的病都大好了,老太太便命菊人去和華太太商量替南枝文定納彩的事,華太太倒也不持異議。 菊人回來,便忙著預備禮物,選擇好日子。 盛畹得了消息,託辭有事,回家去了。 在十來天中,一切都辦得妥當,就只等臘月十五這一天迎娶新娘過門。 南枝當然是滿心快樂,便是盛畹也自暗暗得意。 看看到了臘月初三,古農已是趕了回來,大家聽說浣姑娘抵家後人甚平安,各各喜形於色。 南枝跑去告訴盛畹,盛畹卻因為吉期在即,已不便過來查家,巴巴地把古農請去,問了一路情形,心中十分歡喜。這時候,她才心安意寧的等待著做她的新娘。 十五這一天,查家懸燈結彩,大開筵席,馬龍車水,熱鬧非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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