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古瑟哀弦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
第三章 當她走過庭前時,天上送來一陣風,吹得她遍身起粟,接連打了兩個寒噤,這時候才記起早上還沒沒喝過一口水。 心裡想:怪不得人家說,餓肚子吹不得風,果然厲害……心裡想著,兩條腿卻不由己的繞過回廊,穿進東院。 一抬頭看見古農背負著兩臂,一手還握住一本書,和南枝對立窗前,看老槐樹落葉。 浣青輕輕叫了一聲:「大哥!」 古農轉身迎著笑道:「怎麼今天打扮得怪似新娘子了。」 浣青不理,就遠處對他福了一福。 古農笑嚷道:「不敢當。我還沒過去拜夀呢。」 浣青走近兩步,看住南枝也施了一禮,南枝急忙還了一揖。 三個人丁字兒站著,談了幾句話,浣姑娘覺得身上凍得十分難受,可只是心裡又捨不得離開!她搓著兩手,勉強又站了一會。 南枝看她兩頰火赤,明知道穿著這樣薄單單,不宜站在風前,但口中卻不敢說破,怕古家聽了又要取笑。 一轉眼珠,心生一計,便對浣青笑道:「嫂嫂在裡面開單子買東西呢,你不是找她來的麼?」 說著,看看天,又看看她身上。 浣姑娘心裡會意,笑看向他抿抿嘴,扭回身掀起門簾子,走進屋裡。 菊人坐在桌旁,呵著筆正寫字,一聽見浣青進來,便嚷道:「妹妹,你千萬別多禮,我是不愛那些禮節的。」 浣姑娘不管,搶過去便拜。 菊人把筆扔在桌上,側過身來,說道:「你這小鬼就是這樣俗……」 說到這裡,眼看浣青身上,又罵道:「真作孽,穿得這樣單,還站在外面說了半天話………」 口中說著,站起身走到火爐邊,拿起火筷子,撥了一陣,又說道:「坐到這邊來,我叫人替你拿衣服去。」 說了,走到窗前,隔著玻璃叫道:「表弟,你喊銀鈴,拿你妹妹的大毛袍子來。」 南枝答應一聲,剛要走,卻見玉屏一手托著花狸的旗袍,一手端著一個銀碗,看見南枝便問道:「姑娘在這邊麼?」 南枝點點頭,伸手一指屋裡。 玉屏走進屋裡,看浣青坐近火爐向火,笑道:「銀鈴兒說,你早上還沒有吃過東西,老太太急得什麼似的,要我端這一碗參湯給你,教你換上大毛再去。」 浣姑娘接過蓋碗,喝了兩口,皺著眉毛,說道:「我就不喜歡這一件皮衣,毛頭出的刺猥似的,你偏把它拿來了,凍,我那裡就這樣珍貴呢!」 菊人道:「啊喲!姑奶奶,你別再鬧孩子脾氣啦,快穿上,等會回去再脫還不行麼?」邊說,邊過去替她解開了紐子。 浣姑娘滿懷委曲,氣憤憤地換過衣服,跟住玉屏到老太太那邊去了。 大家在老太太屋裡閒談了一會,又玩了兩圈牌。 浣姑娘覺得兩邊太陽穴疼得厲害,胃口十分鬱塞,先還忍住不說,後來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偷偷去向玉屏要老太太日常貼的頭痛膏。 老太太聽見便嚷了起來道:「你這孩子不自愛,大清早一口水都不喝,穿的薄單單的東跑西闖,現在病了,我可不管你。」 說著把紙牌摔在桌上,又說道:「還不回去好好的躺一會兒麼?我教玉屏弄點藥茶送過去,喝下睡它一覺,出些汗就好了。」 說完,不由分說,教菊人幫著玉屏,把她送回房裡。 浣姑娘喝了半碗藥茶,蒙頭睡下。不一會工夫,寒熱大作,遍身酸痛,心中著實吃了一驚,掙扎著坐起來,牽開帳幃一看,窗兒外雪光照眼,鴉雀無聲,心裡忽然發燥,開口要喚銀鈴。 霍地映著紗窗,有個人的影兒一晃,衝口問道:「誰?」 那人推開門進來,原來是南枝。 南枝進屋後笑道:「妹妹這會兒可覺得好了一點麼?」 浣姑娘心中一動,含笑招呼著,探身勾起半邊帳子,笑道:「好許多了,多謝你關心。大媽嫂嫂還鬥牌麼?你怎麼倒退下來了。」 南枝笑道:「怪沒有意思的,本來我就不喜歡賭錢的,她們都十分起勁呢。」 邊說,邊就著床沿上側身坐下,眼看浣青身上只穿著大紅緞子的緊身襖兒,不自禁的一伸手去按她的頭,說道:「有點發燒呢,快躺下去罷。」 浣青把頭一搖,說道:「不,躺著不舒服,你別大驚小怪,把門掩上,過來我們商量晚上怎樣喝酒。」 南枝掩上了門,浣姑娘又要他上前替她墊好靠背,一會兒又要他倒杯茶,她看他忙著作事,心裡覺得非常快慰。 她似乎忘記了病,忽然看見桌子上南枝送她的一大包禮物,便要了過來,打開一看,裡面一柄鑲著玻璃匣子的小小漢玉如意,一面菱花鏡子。 浣姑娘看了,笑對南枝道,「這想是光明如意的祝詞了。」 南枝笑著點點頭。 浣青手中把著鏡子,兩眼卻看在南枝臉上,一個不留心,滑了鏡子,打破玻璃匣,撞折了如意。 姑娘猛吃一驚,看鏡子時,也有兩道裂痕。姑娘唉了一聲看住南枝發呆。 南枝笑道:「這些東西外面多得很呢,明天們再買一套送你,還不是一樣。這又何必生氣呢?」 浣青低頭無語。 半晌,伸手一指床頭衣架上道:「表哥,那邊有一幅墨綾的包袱,你替我拿過來,把這兩件包上,放進花櫥裡去。」 南枝笑道:「怎麼忽然這樣小氣了,把它留起來,什麼用?」 姑娘不理,迫著他包上,放在櫥中。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