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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點點頭,紫千豪道:「交情談不下,只是認識而已,不過,大家的印象都還不錯。」

  重重一哼,藍揚善火爆的道:「你自已能吃幾碗乾飯,老友,你卻要有個底,那房鐵孤武學精深,成名赫赫,性格又粗又急,就憑你這兩下子只怕蓋不住他,到頭來若是一個搞得不巧,你自己逞能送了命且不去管,這一雙可憐的孩子叫老房給硬行拆開糟蹋了咱卻心不甘,情不願!」

  笑了笑,紫千豪道:「我若刻明利害,曉以大義,房鐵孤不是糊塗人,他也未必真個要弄得悲悲慘慘,不可收拾!」

  尖笑一聲,藍揚善叫道:「你小子紅日白牙,不要這般天真,老房豈是吃這一套的?他到時一個翻下臉來六親不認,你叫咱找誰算這本帳去?」

  躺在矮榻上的身子微微抬起,紫千豪道:「那麼,藍兄,你便聽任這位姑娘的父親如此焦惶急慮的尋找下去?你便領著頭帶她們躲躲藏藏,永生不敢出面做人,造成他們父女之間不可消彌的誤會與悲很?甚者,你更欲和黑翼門結仇,眼看著黑翼門高手四出,偵騎遍野?藍兄,我不知你是一種什麼心理,什麼腦筋!」

  呆了半晌,藍揚善跳著腳道:「照你說,你這樣就算對了?設若老房不理你這一套。你你你,你便怎麼向她們小倆口交待?」

  紫千豪緩緩的道:「你怎會知道房鐵孤不理我這一套,藍兄?」

  破牙咧嘴,藍揚善火辣辣的吼:「你又不是什麼武林翹楚,江湖霸主,人微言輕,再加上老房看你年紀輕輕,胎毛未脫,他只怎會重視你的勸告?」

  深沉的一笑,紫千豪道:「藍兄,你以為我是誰?」

  藍揚善嘴巴一張,又猛的愕住了,是的了他,呸,他是誰呢?搞到現在,連他是誰也不知道,這,不是太荒唐了麼?

  尷尬之極的打了個哈哈,又忽然一板瞼,藍揚善怒衝衝的道:「你是誰?你說你還會是誰?」

  紫千豪徐徐的道:「我只要一句話,藍兄,你在西陲便無法立足。」

  又呆了呆。藍揚善呵呵大笑道:「少說大話了,老友,你自己差點在昨夜就完蛋操了,還要叫我立不住足?不信不信!」

  籲了口氣,紫千豪淡淡的道:「過這種日子,往往便免不了有這種風險,這其實算不上什麼,我們講究的是報償,昨夜的血債,我會很快地索還回來……」

  說著,紫千豪伸手入獸皮墊著的榻褥之下,摸出那枚巧致的,青綢制就的小小鏢囊來,拋丟給藍揚善,邊沉緩的道:「你看看裡面的東西,就知道我是誰了,看完以後,你再大放狂言不遲。」

  藍揚善接住了鏢囊,一疑疑惑惑的扯開羹帶,伸手進去摸了幾件玩意出來,那是一條紫紅色的,上繡純黑孤竹圖的絲巾,一塊橢圓形的,色澤潔白細膩,紋理滑潤,上面天然有著九條成為隱隱龍騰狀血紋的玉鳳,另外,是一串十二顆透綠光燦的渾圓翡翠鏈珠,而每一顆珠子上面,都精工深雕著三個篆體字:「紫千豪」!

  便是沒有吃過羊肉,也曾看見活羊滿山跑,拿著這些東西。藍揚善先是征了征,立即又像觸了電般怪叫著跳了起來,他神色大變,嘴巴翕動著,直愣愣的瞪著榻上的紫千豪作聲不得,這位二頭陀知道,紫紅色上繡純黑孤竹圖的絲巾,是孤竹幫名懾天下的殘酷標誌「搏命巾」,那塊橢圓形的血紋玉珮,乃是孤竹幫龍頭幫主的「血龍今」,也是孤竹幫中最高權力的象徵,而這串翡翠項珠,卻更是大大的有名了,它稱為「測心珠串」,是紫千豪本人的信物,傳說這十二顆翡翠珠子並非尋常的翠玉製成,乃是由千年以上的大塊翡翠中細心的尋找其中之「翠心」所串就。而尋探這些顆翠心,說不定找上幾百塊翠玉還難得遇上一顆,凡是沒有千萬年以上時光聚凝的翡翠卻更無生有翠心的可能,是而尋找這十二顆翠心已算難如登天,找到後。再加以精工磋磨雕鑿。就更屬艱苦不易了,相傳這些翠心,顆顆堅硬無比,可以桐木穿石,力擊鈍物而不虞損碎,是以當初鑿雕之時,那種功夫下得之深,乃是可以想見的!

  這幾件東西,藍揚善提在手中心裡明白,這除了紫千豪本人才能用有之外,又有誰會帶著藏著?而且,他偷偷瞧了瞧榻上人俊美的臉龐,深沉的氣質,那柄斜斜依在榻邊的四眩劍,老天,這一切,那不證明是「魔刃鬼劍」紫千豪還會是誰呢?

  咧開大嘴一個勁的呵呵笑著,笑得有些尷尬,有些窘迫,更有些驚喜,藍揚善一時之間竟連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放了。

  一旁,房燕怔怔的瞧著她這位大叔,擔心的道:「大叔,大叔,你……沒有毛病吧?」

  藍揚善沒有理她,急毛躥火的躍到矮榻之前,又是抱拳,又是彎腰,笑容裡包含著掩飾不住的寵倖與惶恐。

  「該死該死,真個見了真主還不識龍顏,咱二頭陀藍揚善拜過孤竹幫龍頭大當家紫幫主!」

  紫千豪在榻上一拱手,笑道:「藍兄客謙了。」

  同時,一聲驚呼出自房燕這妮子的嘴裡,她怔忡著,手捂著唇,急急的叫:「什麼?你……你就是紫千豪?『魔刃鬼劍』紫千豪?西陲第一高手?綠林道上最年輕的霸主?」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姑娘誇獎了,我實在和你一般平凡無奇!」

  二頭陀藍揚善急忙回頭喝道:「笨丫頭,還不趕快過來拜過紫叔叔?」

  房燕卻也靈巧,聞言之下,匆匆走近,雙膝跪倒於地。怯生生的道:「侄女房燕叩見紫叔叔,尚乞紫叔叔代為作主!」

  紫千豪笑了笑,道:「妮子免禮,我既已應諾,自當承擔,方才答應你的時候我也是我,並未因道破身分之後便換了另一個人,是麼?」

  俏臉兒一紅,房燕垂著頭道:「侄女方才失禮,紫叔叔大人大量,萬勿見貴才是……」

  紫千豪連道:「當然,當然,若我為了這點小事也斤斤記懷,只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忍不住「噗呼」一笑,房燕抬起那張沾著淚痕的甜蜜臉兒悄悄窺視了紫千豪一眼,她那模樣,可真叫又悄又皮!

  搓著手,藍揚善得意洋洋的道:「好了,這一下可好了,遇上了紫當家,老房可算碰對了主兒,這筆帳,他不買也得買啦,咱也用不著再成天他奶奶的提心吊膽,坐臥不寧了,唉,自從收留下你們這對寶貨,不知害咱受了多少驚,吃了多少怕。一天到晚防著你那狗熊老爹摸了上來,咱雖也不懼,卻也不願你們小倆口子吃虧哪……」

  忽然,紫千豪中間插問了一句:「藍兄,房姑娘與那位季老弟,他們,可已同房了?」

  房燕臉蛋兒突紅又白,她接著淚水盈盈的道:「沒有……紫叔叔,我沒有,我們一直清清白白……」

  藍揚善忙道:「咱可以用這條老命擔保,他們兩個人絕對沒有那些亂七八糟之事,紫當家,你可以放心!」

  笑了笑,紫千豪道:「這樣最好,以後在你父親面前提起,我也更能抓住理!」

  看了房燕一眼,紫千豪又調侃的道:「現在,小妮子,你看我的份量夠不夠重?你爹爹就算再有名望,我相信他也不會太過藐視我的勸諫,太刷我的面子吧?我們一起到你爹面前講明瞭,是不是比你們成天到晚偷偷摸摸來得好呢?」

  甜甜的俏臉兒紅豔豔的,宛如徐上了一層朱砂,房燕羞怯的道:「人家不來了,紫叔叔你就是喜歡逗弄人家……」

  哈哈大笑著,藍揚善雙手將鏢囊奉還紫千豪,邊眉開眼笑的道:「房丫頭你放心,在西陲這一畝三分地裡,你那老爹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紫當家在此簡直就和二皇上無異,聖旨一下,急急如律令!」

  紫千豪不禁莞爾,他道:「老兄,你體要將我捧得太高。」

  又打了個哈哈,藍揚善道:「虧得昨夜鬼差神使的碰上紫當家你呐,要不這緣份可到哪裡找去?老實說,咱佩服你紫當家就差點便跪到地上了,自心眼兒裡服帖啦,當家的,咱說的可全是真言真語,並非當著你面捧你的場!」

  拱拱手,紫千豪笑道:「謝了,這番知遇之恩,容圖我紫千豪後報啦!」

  藍揚善連連躬身道著不敢,房燕那妮子一轉一回又用銀盃盛滿了「長生液」雙手奉敬紫千豪,接過來,紫千豪不禁睨著房燕作會心的一笑,這一笑,笑得房燕幾乎連頭都羞得抬不起來啦。

  一拍手、藍揚善道:「哈哈,你這丫頭可真會拿著大叔的東西做人情哪!」

  於是,紫千豪剛剛就唇於杯,洞外已響起了三聲清朗的「咕」「咕」之聲,藍揚善笑對房燕道:「快丟下皮索下去吧,你那心肝回來了。」

  嚶嚀一聲,房燕羞澀的奔向洞口,將盤結在一根粗大石苟上的黑色皮索擲於洞外,她自己站在那裡等著,片刻後,季杯南已氣吁吁的扛著一捆柴枝攀升上來,一張樸實的面孔漲得紅通通的。

  季杯南還沒有放下背上的柴技,房燕已急忙拉著他到了洞室一隅,卿卿噥噥在他耳邊喀咕了好一陣,於是,季懷南的臉色連連變化著,目光也不時又驚又喜的投向了這邊,未了,他丟下身上的枯柴,偕同房燕三步並做兩步的奔到矮榻之前,「撲通」跪了下去,誠恐的道:「侄晚季懷南叩謝紫叔叔成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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