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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柏毓彪乾笑了一聲道:「那兩個點子確有一兩手,不僅殺了姚兄我們三位好友,就連我們老大六人聯手一時大意也給兔脫,而那個男的還是個瞎子!」

  砰一聲,一巴掌拍在桌上,邵真佯怒道:「少爺不信他有三頭六臂,我來會會他!」

  堆起笑臉,柏毓彪巴結道:「勿勞李爺您出手了,三個月前,我們老大已把他宰了!」

  「哦?」

  哦了一聲,邵真傾前身子盯著他道:「柏爺你講話總這般不俐落?一下說跑,一下又說宰了,到底怎麼回事,我真弄不懂,你直截了當說吧,別再拐彎抹角了!」

  「哦,哦,對不起,李爺,小的只是想給您說得詳細點兒,所以從前頭說起,請李爺別見怪……」

  連連陪笑,柏毓彪連忙道:「那個瞎子和江湖上的『劍中寶』、『大憨俠』被我們老大騙出來,都宰了!」

  這番話聽得邵真怒火中燒,一想起「劍中寶」和「大憨俠』的慘死,他幾乎就要發作,但一聽他說「被騙出來」,心中好生奇怪,按捺住心頭的怒火,邵真哼聲問道:「怎麼騙法?」

  柏毓彪道:「我們老大追蹤到鄰鎮,在一家客棧發現了那女的,但男的卻不在,本想先殺那女的,不想卻冒出個程咬金,被人救走了……」

  心頭猛地狂跳,邵真一聽侯愛鳳被人救走,欣喜若狂。

  他禁忍不住問道:「你說那女的被人救走了?」

  「是的!」

  點了一下頭,柏毓彪道:「我們老大是深夜趕去的,正欲投宿一家客棧……」

  顯然邵真沒那份心情聽柏敏彪扯一大堆,他急欲知道是誰救走了侯愛鳳,急急問道:「是誰救走你知道嗎?」

  搖了一下頭,柏毓彪道:「不知道,我們老大說是被一個全身連臉都用黑布包著的蒙面人救走。」

  皺了下眉,邵真輕念了一聲:「蒙面人?」

  柏毓彪接道:「那黑衣蒙面人很厲害,我們老大六人都攔不住他,但我們老大故意留了張字條,說女的被我們綁來了,便在路中埋伏,等候那瞎子來臨……」

  以後的事情,邵真是比他更清楚了,他此刻也聽不下柏毓彪說什麼,心中竊喜侯愛鳳的被救,但他也奇怪侯愛鳳為什麼不到金安藥鋪來找自己,另外,那救她的黑衣蒙面人是誰?……邵真不禁沉思了起來……

  柏毓彪滔滔講完了一大堆,卻見邵真壓根兒沒聽,不禁一怔,小琴見狀連忙用腳尖踢了他一下,邵真方才如夢乍醒般的哦了一聲,道:「幸好那瞎子死了,只是可惜走了那個女的……」

  匆匆搪塞過去,邵真想起了死去的侯大再,便又道:「柏爺,你知道這夥兒誰慣于用箭的麼?」

  「用箭的?」

  唔了一聲,柏毓彪問道:「李爺你是說咱兄弟裡頭麼?」

  「是的。」凝著眼,邵真微微點了一下頭。

  搖了一下頭,柏毓彪道:「沒有,我們這兒沒一個慣於用箭。」

  輕一頓,問道:「李爺,您問起這個是……」

  邵真連忙道:「哦,我只是想找個擅長用箭的弟兄幫我一同到洛陽去『擺場子』罷了?」

  邵真嘴中雖如此說,心念卻狂轉——他想既然侯愛民被救走,已可暫時松一口氣,他接著想探出是誰殺了侯大再,但他不能露骨的問,怕露出破綻,只是慢慢的套……

  柏毓彪討好的道:「李爺您武功高強,再加上我們老大六人,已是很穩當的了,為什麼還要射箭的兄弟?」

  這話可問到節骨眼裡去了,邵真連忙端起酒杯一仰而盡,柏毓彪忙不迭奉承的為他斟酒,這空檔,邵真已很快的想到了對話,他想柏毓彪既然這般畏懼自己,便著實不客氣的揮了揮手,大喇喇的道:「這個,你別多問!」

  「是,是。」果然,柏毓彪連聲說是,一句話也不敢吭。

  沉思了良久,邵真方又抬眼問道:「三個多月以前,這裡有一個打獵的老頭子被殺,柏毓彪可知道這檔子事?」

  揚了揚粗短的眉毛,柏毓彪思索了一下,沉聲道:「那段期間,我適巧有事在外頭混了一陣子,並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發生!……」

  「柏爺,我知道。」坐在柏毓彪身旁的花袍漢子急忙從中插嘴。

  轉首望向他,柏毓彪連忙說道:「哦,查元生,你知道這檔子事?那趕快稟告李爺知道。」

  邵真更是迫不及待,連催道:「快說,快說!」

  正襟端坐,那叫查元生的漢子浮著諂笑,露出兩隻黑烏烏的門牙道:「差不多四個月以前……哦,對了,也就是『陰陽使者』姚士城被害的前一天,那個老頭子曾到鎮上來兜售一頭大熊,之後也曾到這兒來用膳……」

  似是很不耐煩聽他一大堆,邵真齜了一下牙,噴聲道:「誰殺死了他?」

  眨眨鼠眼,查元生道:「可能是過路的外客?」

  猛一皺眉,邵真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查元生道:「他是『金鷹堂』的人,外號叫『閃箭魂鈴』。他和我們老大是好朋友,他在我們這裡,停留不到三天,便走了!……」

  不待他說完,邵真又沉不住氣的道:「你那『可能』是什麼意思?」

  被他咄咄逼問,顯然很不自然,查元生呐呐的道:「這,這……這只是我們弟兄的猜想。」

  睜了一下眼,邵真道:「這話怎麼說?」

  停了一下,查無生定了定神,才道:「因為我們聽說

  『閃箭魂鈴』到這裡來是要殺一個人的,而他來不到兩天,便聽到那打獵的老頭被人用箭射死,『閃箭魂鈴』也離開本鎮,從這些跡象看來,很顯然的那獵戶老頭便是『閃箭魂鈴』要殺的人,只因為我們沒親眼看到,而我們老大也沒提這件事,所以我們不敢絕對肯定。」

  邵真問道:「依你們的看法,那個獵戶老頭,便是被『閃箭魂鈴』殺死的,沒錯麼?」

  點了一下頭,查元生道:「我們的猜測是這樣的。」

  邵真又道:「你能知道『閃箭魂鈴』為什麼要殺他嗎?」

  搖了一下頭,查元生回道:「這我們便無從知道了。」

  沉凝了一會,邵真本想問「金鷹堂」是怎麼的一個幫派,但一想如果問出這句話可能會露出了馬腳,不是麼?

  說不定「金鷹堂」在江湖上是頂頂有名的一個大幫派,如果自己說不知道,誰會相信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玉面青衫」?想了想,還是不問的好,待以後慢慢再探查。

  心念轉定,邵真遂道:「你認識那打獵的老頭子嗎?」

  查元生搖頭道:「我們只知道他是一個古怪的獵戶罷了,很少到鎮上來,通常來是賣他的獵物,賣完便走,他看起來並不像武林中人,所以,我們壓根兒也沒注意他。」

  沉吟半晌,邵真抬眼道:「你如何知道那老頭子被殺?」

  查元生道:「起先我們也不知道這件事,就是因為那殺『陰陽使者』姚土城的一男一女,曾經向掌櫃問起這件事,我們是事後從他口裡知道的。」

  一頓之後,接著又道:「我們還知道那女的便是那老頭的孫女,他們是為報仇而來的。」

  到此,邵真想大概也問不出什麼來由了,便轉頭向柏毓彪道:「柏爺,水路現在能走嗎?」

  思索了一下,柏毓彪回道:「可能行不通了,我們這裡雪雖下得小,但別的河段可能都已結凍成冰啦,我想我們老大雖早在十天前出發,可能也不能走完全程,必須換旱路呢!」

  說完之後,柏毓彪沉凝了一會,張口問道:「李爺,您問起那打獵老頭這檔子事,是……」

  邵真早料到會有這一問,當下未等他說完,便道:「你們老大在回書上曾提起這件事,我不過提出來問問罷了!」

  邵真這招確實很絕妙,他察顏觀色知道這些人不過是些毛角色罷了,相信「六魔煞」給「玉面青衫」的回書,他們是不夠資格看的,所以故意抬出嚇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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