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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中年婦人見狀,不知是為邵真的誠心所感動,抑或是侯愛鳳那種淒慘狀,而產生側隱之心,連忙趕步至邵真跟前,將他即將跪地的身子扶了起來,口中連道:「年輕人,請起,請起,老身一萬個也擔當不起!」

  說著,輕歎了一聲,中年婦人咬了咬牙,像是做了最大的決定,點頭道:「老身盡力救治你的朋友,但決不要你那七萬兩銀子,和你……」

  剛說一半,她身後一名年約十七八歲,長得豔麗照人,豔態嬌俏的紫衣少女,上前急口說道:「娘,你千萬不可!你忘了……?」

  搖了一下頭,中年婦人臉上一片漠然,道:「琴兒,不要多言,娘決定為這位姑娘治傷……」

  微微一頓,轉首道:「阿珍,阿珠,快把這位姑娘抬進裡頭去。」

  身後兩名丫鬟齊聲應了一聲,便從邵真懷裡接過侯愛鳳,小心翼翼的抱進屋裡去。

  中年婦人向紫衣少女道:「琴兒,進去為我準備藥材和診具。」

  紫衣少女不以為然的沉聲叫道:「娘!你……」

  不等她說完,中年婦人冷冷的道:「去!」

  「是,是。」紫衣少女似不敢違逆中年婦人,連忙恭聲應道,然當她轉身臨去之時,臉上一片怫然之色,恨恨的瞪了邵真一眼。

  中年婦人見她進入屋裡去,忽沉下臉色道:「阿丁,今晚嚴守門戶。」

  一名手提著大刀的家僕應了一聲,隨著帶領其餘的家丁離去。

  只見每人面色沉重,臨去之時,也惡狠狠的瞪了邵真一B艮。

  這一切,邵真兩眼無視,自是不知曉,唯「大憨俠」翻了翻眼,似覺奇怪,他滿臉疑惑的望瞭望中年婦人,正想開D,不想邵真已先發話道:「大夫盛德,沒齒難忘,在下敢問大夫名諱,永矢拜念!」

  中年婦人含笑道:「此俗事耳,先救令友要緊,兩位今夜就在寒舍等待!」

  說著,朝身邊婢女道:「小青,帶兩位相公至廂房歇息。」

  「是,主母。」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女應道。

  隨即向邵真作了一揖,嬌聲道:「兩位請隨奴婢來。」

  邵真惦念侯愛鳳,急道:「大夫,在下想追隨吾友之側。」

  中年婦人一笑,說道:「相公乃男人耳……」

  言下,邵真當然領悟,一時赧然不能語,尷尬異常,道:「對不起,在下一時情急……」

  中年婦人溫和的笑笑,道:「人之常情,無傷。」

  邵真感激的打揖道:「敝友性命全靠大夫了。」

  「老身盡力為之。」中年婦人微還了一禮道。

  此際,那名紫衣少女已走出來。  」

  她向中年婦人道:「娘,都準備好啦。」

  微一頷首,中年婦人朝「大憨俠」與邵真道:「完事之時,自當通告二位。」

  邵真與「大憨俠」連忙抱拳道:「謝大夫。」

  中年婦人微微一笑,便與紫衣少女相偕入屋去,紫衣少女在臨去時,依然回首狠狠的瞪了邵真與「大憨俠」一眼,意甚憤怒。

  「大憨俠」看在眼裡,更覺奇怪……

  「兩位請這邊走。」婢女微一擺手,嬌聲道。

  「謝姑娘。」邵真彎腰謝道,且連忙握住「大憨俠」的手,示意他帶路。

  「大憨俠」正為紫衣少女的瞪眼發愣,陡被邵真握住手,才如夢回醒般的提步跟上那名少女。

  甫方抬步,「大憨俠」似乎才猛然想起的說道:「慢,慢,小子,咱們的帳還沒算咧!」

  一楞,邵真隨即不悅的道:「你急啥?我說過給你一千兩,便給你一千兩,我哪會賴你的帳?要算帳,也得到裡頭去呵。」

  啼笑皆非的哇了一聲,「大憨俠」放開邵真的手道:「去你的,誰要你的錢了?我是算你适才挾持我的帳哪!」

  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邵真實在是太為侯愛鳳的傷情憂急,竟也忘了「大憨俠」與他的「帳」,他還一直以為「大憨俠」是自願幫助他的呢!

  邵真哦聲道:「原來是『武』帳,非錢帳呀?」

  「大憨俠」似乎愈想愈火,他怒道:「你還裝蒜?媽的,你方才整得我呼天喊地,此仇不報,焉為丈夫?」

  婢女一見兩人莫名其妙的吵了起來,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驚惶的道:「兩位,怎,怎麼了?」

  邵真大窘,這叫他如何解說?正支吾間,忽心生一計,忙向滿臉憤怒的「大憨俠」說道:「姬兄,你怎還有工夫站在這裡啊?你不是要趕至雲臺山,與『劍中寶』比劍的麼?」

  一怔,「大憨俠」用力拍了一下腦勺,猛才想起的道:「糟了!我竟給忘啦!」

  隨又滿臉憤怒,揪住邵真的衣袖道:「哎呀!都是你這小畜牲,害我到這個地步,我將失信於人了,姜老頭一定會笑我沒膽,不敢跟他比劃,哎呀,這怎麼是好?」

  忍住笑,邵真道:「現在馬上去不就得了嗎?離二更還遠哪。」  。

  眨了眨眼,忽又搖了搖頭,「大憨俠」道:「不行,雲臺山離此足有百里,二更趕不上。」

  邵真存心早打發他走,又道:「怎會趕不上?快馬加鞭猶來得及,且既有約,『劍中寶』必然稍等,縱使你慢了一點,也無妨啊。」

  哼了一聲,「大憨俠」道:「哼,你說的倒真容易,簡直比唱的還好聽,我那匹馬載三個人,不累死也大概被你踢個半死了,再說你不知道姜老頭那怪脾氣,只要我一遲到,他必定要譏諷我一番,哼,我怎能讓他笑我!」

  見他說個沒完,邵真真想和他攤牌,但一想他心憨直,且「逼」他幫了自己一個忙,怎好反目?只好搔著頭皮與他周旋到底。

  他想了一下道:「乾脆你告訴他遲到的原因,你因救人而耽擱時間,這是義舉,想必『劍中寶』不會嘲笑你,反而會尊敬你。」

  不屑的一撇嘴唇,「大憨俠」道:「鬼才相信,他這人最小心眼了。」

  忽又猛一拍手,「大憨俠」接著道:「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

  邵真一喜,連忙問道:「啥好辦法?快說。」

  「大憨俠」抓住他的衣袖道:「跟我一同到雲臺山去。」

  「我去?」

  一愣,邵真訝聲道:「我去算幹什麼的?」

  「大憨俠」理直氣壯的大聲說道:「去做證人呀。」

  又是一怔,邵真說道:「去做啥的證?」」

  「大憨俠」不耐的道:「這還不懂?你不去,姜老頭怎知道我救人呢?他一定說是捏造的,哎呀,別說了,走,跟我走。」

  說著,拖著邵真的手便要走。

  在旁的婢女見兩人似吵又像說,聽了半天兜了一腔子迷糊,一直想問個究竟,但兩人說得正酣,根本不容她插嘴,只好在一旁發愣著,及至最後,竟聽兩人要走,不禁訝道:「你們要走?你們不管那位姑娘了?」

  「誰說的?」

  「大憨俠」急得很,他邊拖著邵真,邊說道:「我們明晨便會趕回來。」

  說著,已走至門口,邵真一陣急,他本想打發他走,不想羊沒趕走反惹了一身膻,他掛念侯愛鳳,哪願意跟他一道去?

  邵真急著說道:「我,我不能夠去呀……」

  轉過身子,「大憨俠」不等他說完大怒道:「你這小子太忘恩負義,你簡直是過河拆橋,我為你而趕不上約,現在你同去,你竟還推辭?」

  邵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無言以對。

  但一想侯愛鳳反正已有人診治,量無大礙,且此行去作證一完即可回來,再說「大憨俠」無論如何總算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那自己怎好不助人家?

  腦中盤念一周,邵真即道:「好吧,我與你去。」

  「大憨俠」大喜,拍了一下邵真的肩胛道:「這才是!」

  邵真正想走,忽又道:「慢,要走也得告訴大夫一聲啊。」

  「大憨俠」想想也對,但旋又道:「事已燃眉,來不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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